大家說到容揚入學的消息都很高興,聞太太自從聽說哈佛大學是與劍橋大學齊名的大學後,就對容揚讚不絕口了。
褚韶華說,「你和文先生的喜事,可要寫信告訴容揚。」
「我已經寫信寄過去了。」
聞太太打聽一回成親的日子,說要準備給二人的結婚禮物。褚韶華說,「那邊兒容太太他們說了嗎?」這問的是容家在上海的另一房族人,算是容臻的族兄族嫂,也是褚韶華來上海的鄰居。
「族兄現在還不理我,怪我先前逃婚,有失人品。族嫂說他們都來。」容臻笑著給聞太太續茶,一邊說道。
「容老爺一向是這麼口是心非的脾氣,那一年五四運動,上海罷工罷市,容老爺還跑出去跟著遊行。那會兒電車也不開了,人力車夫也不出來跑活兒了,他跟著遊行隊伍走出老遠,天黑才摸回家,腿都走腫了。」
褚韶華一向風趣,逗的人哈哈大笑。
褚韶華還給容臻做的伴娘,說到另一樁令人嫉妒的事,市長夫人每次生產過後,不過二三年便能恢復苗條身段兒,簡直令全上海的太太奶奶們羨慕至極。
當然,上圍有所激增是難免,卻更襯得市長夫人身段玲瓏,引人注目。有一位男儐相,看到褚韶華臉都紅了。
這一年的春天卻是個血腥的春天,國民政府在去歲冬從廣州遷往武漢,四月汪先生從法歸國,復任政府主席。北伐的勝利令蔣先生威望大增,足可與汪先生分庭抗禮,蔣先生在南京另立政府,並於上海大肆屠殺,毫不吝嗇的展示新軍閥的血腥手段。
聞知秋不需要配合,但是,他必需袖手。不是為了政治前途,還因為,他背後是妻兒與老母需要保護。
亂世。
這就是亂世啊!
褚韶華開始減少社交。
但是,不論聞知秋還是褚韶華都需要有一個政治表態,前者的表態是在輿論界代表政府表示對蔣先生的支持,後者的表態是與浙江財團共同進退。
大席先生已經正式加入蔣先生幕僚團,褚韶華拿出與她工商協會副會長身份相符的資金,整個上海工商協會的支援資金是一筆天文數字。
當一個人有足夠的生命經歷,向已經過的歲月回首時,就會細微的察覺到那些過去的社會浪潮痕跡。然後發現,似乎每個人都無可避免的被這一浪潮裹挾,隨之起伏翻湧。
這就是褚韶華對自身境況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