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没有明说,但人们在换装的肃穆中似乎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陈阳带着兆青上楼换了一身黑衣服,陈栗和芝妮也穿上黑色的裙装。
换了衣服的他们互相观望,凹陷的脸颊昭示着他们无论吃了多少东西都没有补充营养。
再次回到军装包裹下的楚阡也终于发现了自己体型上的变化,他们的特能强度逐日增高,意识岛内意识能量的浓度也逐渐加厚。可一切还是走到了这个方向,他们都似乎在走向皮包骨头,就如同那时刚上车的谢昙在各种情势的勾连下逐渐失去生机。
但他们不会放弃,他们失去的生机早晚都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云团飘散未有合聚下雪的趋向,凌晨的阳光带来了一丝少见的光明却不刺眼,就像是这世界上所有初生的力量那般柔和却充满生命力。
司苍布用空气隔膜将所有军人裹如其中,兆青将其统一转移进自己的小世界中。军人们落在扩大了很多倍的院子中,看到了已经在里面等待的战友。
这些日子为了互相亲近,所有军人都分批进入过小世界算是参观也算是休息。
兆青的小世界有自我保护功能军人们也都知道,直到现在曲珍、司苍布和楚阡还未得到小世界的认可出了院子就与军人们一起在光膜之中随着兆青等人的脚步往山上走。
兆青走到洛书林后的一片空地上,上面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矮草还未种植其他农作物。
跟着进来的动物们选择看着这些特人类的举动,喜酒毫不迟疑的爬上树居高临下的观察,狼王曲措则是站在光膜一侧看着司苍布,喜糖亦步亦趋的跟着兆青,白糖懒懒的趴在旁边,海贼巨大的倒影略过每个人的上空。
菲林和斑比站在洛书下面看着这么多人类的身影,洛赤看到兆青又飞奔过来,洛赤直接跃入兆青怀里让兆青抱着自己。
兆青摸着洛赤柔软的皮毛回头问:这里可以吗?
我认为再好不过了,赵然斌说着流下泪。也是在后来的相处中他们才知道赵然斌一直很喜欢彭钰,还没来得及表白就失去了暗恋的对象。
这是个想了很久却心随意动的决定,所有人都没有准备,没有棺材也没尸身,没有墓碑也没有花圈。
他们需要一场葬礼,一场属于军人的葬礼。
李倩和秦风平端着两套板正的军装,末世让现在与曾经撕裂,所有代表荣誉的军衔都停在了温暖的曾经。
军装上的两张照片与车内照片墙上的一样,如今却看得人只想落泪。
程昱,洛书军第七小队全维原子农人站出来说:我这儿有一批特化过的钢箱子,行吗?有两千多个,够了。
我晕,你说啥呢?啥叫有两千多个!赵然斌说着又哭又笑。
呸呸呸!刘丹丹,洛书军第十八小队中医在后面说:程昱,你把刚才的话呸掉!我可是要很晚很晚很晚很晚才去见彭大哥和莲生哥的。
程昱脸上一囧立时呸呸呸几声,周围有几个人笑起来,但没一会儿笑声便停了。众人的表情逐渐恢复肃穆,他们明明一起撑过了誓言的考验有了守卫的资格,多希望彭钰和吴莲生可以陪着他们走到最后。
程昱将自己全维原子内的钢箱子拿出来,原来是放军工用品的特制铜箱子。做工朴实,上面的漆料因为特化而完全消失,散发着属于特化金属的黄铜感。
兆青伸手入光膜内将其送进小世界仓库又取出来,陈阳和陈陌两人进入光膜中接过秦风和李倩手里的军装又回到兆青身边,瓦连京和俞升将两身笔挺和照片的西装放了进去。
兆青算是忍住了合上铜箱子时没有落泪。很多和彭钰吴莲生一个小分队很亲近的人也只是红了眼眶没有哭,显得很持重。
但所有人知道这帮看起来威武又有力的军人在彭钰和吴莲生彻底失去意识那天哭的像个孩子,人们看似冷血淡然的表情是经历很多痛楚后才得到的控制力。
其他人都在光膜之中无法动手,陈陌和陈阳挖开了草地。瓦连京和俞升选择送这两个箱子入土,他们是一样的导师和医师,有着在末世后相同的职责。
楚阡:兆青。
嗯?兆青回头看到楚阡手里托着一块带着彭钰名字特化金属做的墓碑,他身后洛书军第三小队李峰正在用匠人的特能切割手里的特化金属,并用特能金属出现自然凹陷显现出吴莲生的名字。
兆青明白未敢用小世界仓库做周转,亲自进去将两块墓碑抱了出来,陈陌陈阳将其竖立在两个小土包之前。
楚阡深吸一口气,高声:敬礼。
军人们整齐划一的动作令兆青默默退后了一步,他们是洛书军的一份子却不是军人,唯有俞升着军装军人与楚阡一般行军礼,陈家其他人只是沉静的看着两块墓碑。
芝妮知道死亡代表什么,而出生时间尚短的知桓柏学与司苍布三个人则是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大人。
柏学:彭叔叔去哪了?小孩儿只记得相处过的彭钰,而并不代表那只见过一面的吴莲生不重要。
兆青:彭叔叔和莲生叔叔去帮我们守门了。
知桓:守门?守什么门?知桓柏学和芝妮没有受到影响,没有洛书印记的他们绿色倒锥没有褪色,他们依旧能品尝到味道,身体健康又充满活力。
守着我们和死亡之间的门,不让我们随意通过。兆青在这一刻特别期望有鬼神,他是真的希望彭钰和吴莲生能帮他们守住那道门。
说一千道一万,兆青还没完成任务未曾看过开启的洛书是什么样,只有活着才不辜负牺牲,只有守住了洛书才不愧对先走的战友。兆青也没和这些过够日子,他依旧贪恋人生。
哦,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消瘦的司苍布站在楚阡身边盯着光膜外的墓碑又侧头看了看身边所有着军装的人,每个人的军装似乎都没有曾经那么合身。司仓布问楚阡:这就死亡?最后一身衣服放在箱子里,埋了?
楚阡:这是死亡,也是荣耀。
司苍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兆青准备的黑衣服,又问:为什么我没有这身衣服?
楚阡这才看向司苍布问:你想要这身衣服?
我不能要吗?司苍布。
楚阡:你可以,但你穿上它的那天就不能再脱下,未来去哪儿都要对得起这身衣服。不管是什么代价,哪怕是日渐干枯也值得。
司苍布的年龄还不足以让他懂得军人两个字代表什么,他也不会明白人要怎么做才能对得起一套衣服,他不明白这套军绿色的衣服的重量。可这不影响他说:我想要。
曲珍在一旁听到这话红了眼,陈栗伸手揽住曲珍的肩头握了握。这是司苍布第一次开口向他们这些大人要东西,要的是一身军装。
有些人戍守边疆未能在改天换地之时回到家乡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可他留下的血却永远淌在年轻的身体之中,让人们感慨血缘的力量。司仓布从未见过他那在高原戍边的父亲,可他渴望那一身军装。
楚阡知道司苍布的过往,他低头看着不比自己矮多少的青年眼中属于孩童的稚嫩下仍出现三分不谙世事的天生坚定。忘了是谁说天生的善很少,可这个青年模样的孩子却是真正从杀戮中成长吃着生肉而活下来的婴儿。
楚阡:陶成,给他做一套。
洛书军第八小队,匠人陶成:好嘞,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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