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盯着那片草丛,神色如常:克洛伊,好久不见。
过了一会,只听那草丛中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压低声音说话:义勇?是你吗?
嗯,是我。
你周围还有别人吗?
没有。
寂静三秒后,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紧接着蹦出了一只白色的史莱姆。
几个月不见,眼前的少年身量拔高了不少,气息也沉稳了不少,克洛伊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眼眶发酸,滚烫的泪珠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
你怎么了?义勇意识到事情不对,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我正在被人追杀克洛伊流出的泪总量几乎要大于他自己的体积,并且还在以每秒一毫升的速度持续堆积中。
被谁?
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楚。
克洛伊觉得他自己这样有点丢人,但是心里就是委屈,他抽了抽鼻子,眼泪流的速度慢了一些:你去哪?
去见主公大人。义勇实话实说。
我也和你一起去。克洛伊没有化成人形,保持着史莱姆的原型蹦上他的头顶,那里或许会安全一点。
义勇其实很想问他,是什么让他害怕成这样,居然宁愿变成土躲在路边,但是转念又一想,他不问克洛伊肯定也会告诉他的,所以就没有开口。
果不其然,一路上克洛伊都在跟他抽抽噎噎的抱怨:那家伙简直比鬼还可怕明明都说了不是我害死那只虫子的我打又打不过他,逃也逃不掉主公和香奈惠都不肯帮我小忍每天都笑我我的辛酸你懂吗!你懂不懂啊!
义勇表示自己很困惑。
我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无人援助,我容易吗我!克洛伊越说越委屈,快把他的头顶给哭湿了,义勇怀疑他这么多天以来是不是用眼睛学会了水之呼吸。
不过现在好了,你和锖兔回来了,有人给我撑腰,我今天就要报仇雪
克洛伊说到一半,突然噤声,义勇察觉到不对,抬眸看去,发现他不知何时化成了一撮狗尾巴草,立在了自己头上。
这时一个人迎面走来,银白色的短发不羁地随风飘扬,浑身上下都是伤疤,可以看出此人以前经历过十分惨烈的战斗,就连眉宇间都透露着狠厉的气息。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富冈义勇,此刻的义勇正盯着一株摇来摇去的狗尾巴草淡定的走在路上,任谁都要多看几眼。
不死川实弥视线扫到义勇的头顶,察觉到一丝怪异,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却也没说什么,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义勇目视前方地走了数百步,不死川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远,直至消散。
他已经走了。
不,他无处不在。
克洛伊说的是事实,在不死川手下训练的这段时间以来,他尝试过各种方式逃生,什么花花草草都变过,但是最终都会被不死川发现,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他没有发现,看来这个形态还是安全的,就这样保持到主公的宅邸吧。
好吧。
就这样,富冈义勇顶着一株狗尾巴草走到了产屋敷的宅邸,一路上遇到的队员们对他投来各种怪异的目光,他依旧面不改色,克洛伊评价他很有大将之风。
哟!义勇!锖兔比他先到一步,大老远出就看到了他,立即冲上来一把揽住他的胳膊:你好像又长高了啊,嗯!变得比以前更男子汉了呢!实际上他们在两个星期前执行任务时刚见过面。
嗯?你怎么把草戴在头上?锖兔注意到了他头顶的那株狗尾巴草。
那是克洛伊。义勇把头上的狗尾巴草摘下来,拿在手上,克洛伊在瞬间变回了史莱姆的样子,只是比以前小了不少,体积变得和一个饭团差不多。
锖兔!好久不见!克洛伊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和别人倾诉了一通后他心中的郁结几乎都消散了,再加上确认目前自己没有生命危险,立马恢复了以往的活力:我前阵子给你寄的刀锷你收到了吗,感觉怎么样?
前阵子不死川把他原来的日轮刀练断了,特意去锻了把新刀,他才发现柱们的刀锷和普通队员的不一样,就利用之前拿到的材料,也给义勇和锖兔两个人分别锻了不一样的刀锷。
义勇的刀锷已经配在日轮刀上,他刚刚就已经看到了,至于锖兔的刀,似乎没有被他别在腰间。
非常好!克洛伊你真是太厉害了!锖兔赞善的点了点头,我的日轮刀有点损坏,所以送到锻刀村去了,明天你就能看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的遭遇,他现在特别注重日轮刀的保养,锻刀村的人都因此对他颇有好感。
让二位久等了,现在请跟我进来吧。
就在他们谈话的间隙,产屋敷的小女儿彼方出现在了院内,恭敬地对他们行了个礼,转身带他们走到了主公的房间门口。
产屋敷的病情前几天似乎都加重了,几天无法下床,连柱合会议都推迟了,香奈惠特别的担心,特意把克洛伊从不死川那叫了回来,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拖延主公的病情。
克洛伊表示他也无能为力,实际上从第一次见产屋敷他就感觉出来了,有一股潜在的魔力缠绕在他的身上,他患上的并不是什么无法治愈的绝症,而是一种慢慢耗尽生命的诅咒。
那诅咒似乎已经持续了上百年,克洛伊只是一只低级魔物,根本没有足够的魔力去破除它,他现在能做的,只能多发明一些止痛药剂,缓解一些病痛给产屋敷带来的痛苦。
那我就在这等着,你们进去吧。克洛伊自觉的从义勇的手中跳下来,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躲不死川的,没有必要也一起跟进去。
无妨,克洛伊你也一起进来吧。
门内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如此回应道。克洛伊迟疑了一下,随即也跟着锖兔和义勇的脚步,一起走了进去。
室内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油灯,主公夫人安静地跪坐在一边,产屋敷躺在被褥之中,吃力地对他们笑了笑:真不好意思,医师说我目前的身体状态不宜坐立,让你们见笑了。
没关系,我们只希望主公大人您的身体能早日康复。
锖兔神情关切,一旁的义勇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真挚地点了点头。
产屋敷低咳了几声,等顺过气后才继续出声问道:关于水柱的人选,你们商量好了吗?
最适合水柱的人,非锖兔莫属。义勇抢在锖兔之前开了口,他一脸严肃,态度认真:我根本没有当柱的资格。
不知已经听过多少遍这样的说辞,锖兔挑了挑眉毛,只觉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表情愠怒:那天在藤袭山上,如果受伤的是我,义勇你肯定也会做出与我相同的选择,不要再因为这件事贬低自己,不然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