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可怕。陈奶奶跟个小孩儿似的,皱着脸:也不跟我们说故事,也不做游戏,脸还那么臭
阮湖。沈孟桥在他身后远远地叫:在说什么?
阮湖可不敢说什么,沈孟桥又走了过来,似乎屏着气,不发一言。
好巧阮湖总觉得这几个月说出这两个字的次数也未免太多了一些:沈总也在这儿?
嗯。沈孟桥沉声道:前两月也来了几次。
前两月?阮湖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阵儿:怎么从来没看见
我不在这里。沈孟桥一本正经说道:我都在后院劈柴。
阮湖:
你为什么在后院劈柴啊??
身后一直不曾说话的蒋喜突然惊呼一声,恍然大悟道:我说为什么后厨里会出现柴堆
嗯。沈孟桥丝毫不居功自傲,深藏功与名,简直当代活雷锋,十足淡然道:是我劈的。
蒋喜迟疑了一瞬:可那是我们要拿来做手工家具活动的。
沈孟桥:
阮湖:
蒋喜一看势头不对,连忙挽尊:这,这事也怪我,没事儿把它堆在厨房后头
沈、沈总主要也是好心阮湖瞧见沈孟桥一副瞳孔地震立马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打起了圆场:先不说这个,孩子们都来了吗?
整天孩子们孩子们的叫,老气横秋的,就叫学弟学妹就好。蒋喜往后头看了会时间,马上就过来了吧。
沈孟桥没说什么,只是站在阮湖身后,似乎还沉浸在自己把别人打算做家具的木材给劈个精光的事实之中,一时无法自拔。
阮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儿太过巧合:沈总,你是怎么突然
他话还未说尽,沈孟桥道:以前学校有组织来这里社会实践。
阮湖:?
沈孟桥:?
沈总,阮湖小心翼翼道:敢问你高中上的是什么学校?
沈孟桥一听他这话,神色倏地变了:你不知道?!
阮湖一头雾水:真不知道
沈孟桥头一次神色变化的如此激烈,他蹙紧了眉头,晃了晃脑袋,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你真不知道?
阮湖有些慌:真、真不知道。
沈孟桥往他这儿深深看了一眼,阮湖带着莫名其妙的心情,还不忘观察到沈总此时双颊有些微微鼓起,眉毛蹙起,用力抿着嘴唇,看上去活像只生闷气的红毛松鼠。
沈孟桥道:江城一中。你忘了?
阮湖呆了两秒。
原来沈孟桥和自己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
可沈总大他三届,也就是说阮湖初中时,沈孟桥已经是高中生了。虽说一中是初高同校的,但两个校部中间隔了个大操场,平时也不一起活动,不认识、不认识不也是正常的事情吗
沈孟桥等了半晌,见阮湖仍是不说话,神情变得更糟了些。
一旁一直被忽略的蒋院长眉毛一皱,也打起了圆场:嗨哟,那怎么说呢,这个是有缘,有缘啊。同是校友,那阮湖还得叫你一声学长呢,是不是?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阮湖总觉得学长一词有点不大好意思:蒋姨,别
嗯。沈孟桥蹙着眉,继续道:不错。
阮湖:?
阮湖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沈总这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还真要他叫声学长不成。这十六七岁的青葱少年叫学长学姐还能算是朝气蓬勃,他都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三年了,不至于吧
没错。沈松鼠鼓着腮,仿佛他叫了这么一声就能立马扬眉吐气一般:叫学长。
阮湖脾气很好:沈总
上回他爸那声小孟就把阮湖噎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有多不自在,可和现在这个学长的破廉耻程度比起来,那就可以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沈孟桥不说话,就瞧他,皱着眉头。
阮湖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生气,但毕竟是自己惹的脾气。他和沈孟桥对视不超过三秒,就十分软和地屈服了:沈学长?
他这三字一脱嘴,自个儿被雷的一震,还没来得及脸红,就瞧见效果真是立竿见影,面前的沈孟桥白皙的面皮上骤然被火烧了似的,囫囵滚上来一阵红晕,眼神都带着四处飘忽起来了:嗯、嗯。
阮湖:
你瞧,这不是自找雷吃是什么。
他俩往花园里头逛,一边走,阮湖问:沈总,你前几次来我怎么没看见你的车?
沈孟桥面上的红晕未褪,讲话却依旧冷冰冰的:我有其他车。
过了一会儿,他又憋出来一句话:那沈总为什么要到后院去劈柴呢?
沈孟桥:烧火要用。
阮湖:那也用不着您
他们来了。沈孟桥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花园小门外,一群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半大孩子叽叽喳喳地列队进来,花园里顿时热闹了不少。
这江城一中作为本省重点,除了成绩特好之外,还有一个地方特别有名
□□门出奇的专业水平高。
这体现在方方面面,譬如一个学校的门面,江城一中的校服不像其他高中,全是松松垮垮的胖麻袋运动装(有些高中的配色还极其惨绝人寰),它的校服是特意设计的蓝白色休闲服,男生们穿合身的衬衫西裤,女生们愿意穿裙子就穿裙子,不愿意的也穿裤子,审美在线设计清爽,至少在每年的校服掰头大赛中那是未尝败绩。
而且一中盛产风云人物,也难为这些孩子在成绩良好的情况下还有这么多兴趣爱好了。会弹钢琴的能组个社团,拉小提琴的也有,长笛、风琴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个唢呐社,每年年末的文艺汇演那叫一个神仙打架,百鸟朝凤啊。
阮湖乐呵呵的说:我去年还去看了元旦晚会,钢琴社还是很厉害
他有心想说些共同话题活跃气氛,身旁的大高个却半晌都没有回答。
阮湖有些疑惑,微微抬头看去,却发现沈孟桥正用一种他无法读懂的眼神凝视着他,神色松缓,唇角微扬,几乎称得上一句眉目温柔了。
我知道。沈孟桥说:会弹钢琴的人都很厉害。
阮湖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气氛有些胶着起来。他微张着嘴呆了一会儿,才低下头,摸了摸自己仿佛在发烫的脑袋:啊,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