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蠢蠢欲動的心
「奶,你這話才叫奇怪,大伯、二伯他們在外頭賺錢,難道不會連自己屋裡人都養不活?又或者他們缺胳膊少腿了?為啥叫我娘種?便是外頭請個人種地,也是要按工錢算的?他們年年從家裡兜糧兜菜,幾時給我娘買個點東西,真是笑話,哪怕是二十文一斤的打白糖,他們可都沒捨得買上一塊,錯了,是買了,不過是買回來關起門自個兒吃了,我都瞧見好幾回了,他們哪回想過奶和爺?」
劉稻香才不會襯了這老虔婆的願。
「嗚嗚,稻香說得對,娘,我也不圖他們給我啥,但也總該多孝順些爹和娘吧!」張桂花如今可是嘗到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甜頭,也知道這話要拐著彎兒說了。
劉齊氏聽了前頭的話頓時瞋目裂眥,再等她聽到後面那句話,心裡又升起一絲懷疑。
劉稻香見她面露遲疑之色,又再接再歷,務必要在劉齊氏的心裡把那懷疑的種子撒上一大把:「奶,我們可是心疼你呢,你說一到秋天你老就滿院子的曬鹹菜做臘豆豉,都圖了啥?上回過年時,我還聽到大伯娘與大伯父說,奶年年光會做這些,也不多熏些臘魚臘肉,又或者是多弄上幾隻臘野味,她說這些普通臘貨早就吃膩了呢!」
劉秋香這個很沒有存在感的姐姐,聽後瞪大眼不可思義的看向自家二妹,滿腦殼的問號,她大伯娘有說過這話嗎?
「奶,我,我,我也,也聽,聽到過,而且,那次二伯娘在房裡,悄悄跟珠兒姐姐說,要攢銀子買個新簪子戴,可是,她壓根兒就沒提給小姑買上一根。」
她懦弱的聲音,終於幫劉稻香在劉齊氏的心裡成功的埋下懷疑的種子,劉孫氏上次回來戴的瑪瑙簪子,可不去年就沒見過麼。
相比這皮實的劉稻香,膽小如鼠的劉秋香睜眼說瞎話更讓人容易輕信,不管別人有沒有想到,反正劉齊氏是相信了。
「喲,我說齊蕊兒,你家這齣戲可真好看。」
「就是啊,三貴他爹,三貴好歹也是你親兒子啊,咋這麼狠心呢?」
劉大富不多話,卻與劉齊氏一樣愛面子,明明是吃軟飯,又最怕人說他是吃軟飯的。
他的老臉越來越黑,臉色陰沉沉的。
劉稻香心裡冷笑,氣死活該,別以為給點小恩小惠,她劉稻香就會認為他是個好爺爺。
「行了,有什麼進門再說,三貴,把你婆娘拽進去。」說到這兒,劉大富又轉頭對張桂花說:「有什麼進屋去說,我是不會讓三貴寫休書的,你就死了這條心。」
劉稻香伸出小爪摸了摸小下巴,一雙靈動的眼睛轉了轉,隨後悄悄捅了一下自己的娘,轉身對劉大富喊道:「爺,你也莫要生氣,奶是聽了別人胡說八道才回家這般生氣的。」
好嘛,壞人做完她這會兒又做起好人來了。
劉大富先是拿眼神盯著齊蕊兒,又冷眼看向劉稻香,他打心眼裡就厭惡這多事的小丫頭。
「聽誰說的?」
張桂花立馬在一旁答道:「是趙婆子,就是咱村那個把媳婦弄去鎮上窯子裡的那個。」
劉大富點點頭,再次毫無意義的說:「都散了吧。」
那些村民見劉大富的臉色很難看,一時都散了。
劉大富臉色不大好,看向劉齊氏的眼神挺冷的:「你也好意思,孫女撿兩文錢想怎麼花,你也好意思伸手?是嫌我劉家的臉沒丟盡?還是嫌旺貴在私塾里不怕同窗笑話,看不起他?好歹這家,也是你嘴裡的富戶。」
劉稻香沒想到劉大富竟然能說出這話來,鼓掌啊,她還以為這便宜爺爺是塊木頭。
劉齊氏一想到自家有出息的小兒子不免有些後悔鬧這麼一處,又想著自己雖失去爬主子床的機會,卻得了個兒子為她掙鳳冠霞帔的機會,怎麼比較,都是後者更能叫她體體面面,想通了這一點,她這才面上不情不願的說道:「我也沒想過要她的錢,只是覺得孩子得好好教,打小該學著勤儉。」
勤儉是一種美德,劉稻香覺得這一點她會謙虛學習,但不樂意由劉齊氏來教,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說:「可是小姑說,這錢就合該給奶用。」
哼,不是說要教人學著勤儉麼?特麼當扔火鉗是扔著玩兒?
這不,打臉的機會來了,這麼好的機會不用,過期可是會作廢。
劉稻香的這話,立即就把劉齊氏的老臉打得啪啪響。
劉大富再次看了劉齊氏一眼,劉齊氏只得壓下心頭火不再理劉稻香,一家人進了院門卻又齊齊住了腳步。
為啥?
劉齊氏拉著劉小蘭有些尷尬的站在最前頭,朝蘇子燁腆著臉笑道:「那個,小公子,你起來了?」
蘇子燁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劉稻香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