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九心說,果然來了,便道:「約摸百來兩,奴才便用他新添置的一個二進院子給抵了。」
他說完這話,便從懷裡掏出一張房契,不過那房契的名字,暫時是落的高九的名兒,這也是一慣的做法。
高九心裡門兒清,這院子肯定進不了這小祖宗的眼裡,就是不知會怎地處理。
「二進院?!」蘇子燁每每思考時,便習慣用手指輕擊茶几,此時,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擊打著,聽得高九與王總管心兒呯呯直跳,跟著那擊打聲,一忽兒甩到半空,一忽兒又跌落下來。
正當兩人緊巴巴地琢磨這位小祖宗又要耍什麼套路時。
蘇子燁淡淡的聲音響起:「王總管,去把那剩下的魚丸......」
他說這話時,一慣冷清的俊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絲糾結。
唉,那小丫頭辛苦弄出來的魚丸實在不多,真捨不得把它再分給別人。
王總管在一旁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自家這位小主子到底要把剩下的魚丸怎麼著。
「小主子?」
「把剩下的魚丸撿兩粒給他嘗嘗。」蘇子燁特意把「兩粒」二字咬得很重,他說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僅兩粒而已。
王總管聞言好想噴淚啊,自家小主子啥時候這般小氣了,還重點說明只能是兩粒,叫他如何拿得出手。
他一時覺得自己的老臉火辣辣的,又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便再次試探地問:「小主子,是取這個數?」他伸出兩根手指比了比。
蘇子燁也覺得自己這般有失身份,但那小丫頭做的魚丸確實太好吃了撒。
「是稻香那丫頭做的,你嘗過後,若覺得酒樓里可用,再去跟她商談,這院子,便想法子轉給她。」蘇子燁交待完,想了想,怕高九誤會他的意思,便道:「記得是要算錢的。」
他說完這話便緊抿薄唇不肯再多說一句話,實際上,他自己的耳朵尖兒都給羞紅了。
臭丫頭,給小爺記著這份情。
而在三十里村的劉稻香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李翠花正好將一朵小菊花給繡完,聽到她打噴嚏,笑問:「稻香,莫不是誰還在念叨你?」
劉稻香懶洋洋的斜歪在一把木椅上,伸手揉了揉有些發癢的小鼻子,嘆道:「翠花,你咋這般有耐心,繡出來的這小菊花可比我的繡的好看多了。」
她是真心贊李翠花的繡活越發做得好了。
李翠花白皙而又圓潤的小臉上湧起了笑容,她拿起自己剛繡好的小花,很有成就感。
「稻香,我娘說過,繡花一定要靜心凝氣,像你這麼暴碳子脾氣,最是要多多學繡花。」
劉稻香對於做繡活一事,實在是不耐,聞言生怕這翠花小姑娘不死心,磨著她跟著學做繡活,便擺擺手說道:「你也瞧到了,上次你教我繡啥子菊花,都繡成啥樣了,拿回去給我姐姐看,她笑得翻倒在炕上,直嚷嚷著叫我娘過來看看我繡的雞屁股。」
想起這事,劉稻香就好心塞,看著李翠花好輕鬆就繡出一朵精緻的小菊花,偏生到了她手裡,那朵菊花都擠到了一堆,遠遠瞧著,果真像個雞屁股。
她又很得瑟的想著,還好她把那塊布給扔了。
卻不知,劉秋香當時看到了很不舍,想著這好歹是自家妹子做的第一份繡活不是麼?
覺得挺有紀念意義的她,於是順手又撿了回來擱在了炕頭上,轉頭她就去忙別的,把這事兒給忘了。
正巧,前兒張桂花知道劉稻香口袋裡有幾兩銀子了,便想給她做個荷包,一轉頭進屋剛好看到那塊布頭,想著,這好歹是二閨女頭回捏繡花針,為了提醒劉稻香該耐著性子學做繡活。
於是,這位好娘親當即就決定,就用這塊布頭做荷包,也不知這張桂花是怎麼想的。
哪天不好給,偏要挑了蘇子燁離去的前天晚上給,還是黑燈瞎火的,也不知是忘了,還是要給自家二閨女一個「驚喜」,她就沒提那一茬。
劉稻香一聽是自家娘親做的荷包,自然是高興的收下了,後又因要給蘇子燁分銀子,一時找不到東西裝,劉稻香也沒多注意,就拿了這唯一的荷包裝了分給蘇子燁的四兩銀,然後隔著窗戶遞給了他。
劉稻香不知道,此時,被她姐姐叫做「雞屁股」的小菊花荷包,此時正擱在蘇子燁的懷裡。
不然,她哭死的心都有了,哪裡還會像現在這樣,笑得沒心沒肺的。
「稻香,聽說你家客人走了呢?」李翠花一邊問她,一邊拿著剪子把線頭收拾乾淨。
劉稻香確實有點不捨得蘇子燁離去,他要是再多住些時日,自己也能多躲些懶,又能再撈些工錢。
「是啊,走了。」
「那你以後可得多跟我來玩,咱們一起去後山吧,采些木耳、蘑菇之類的。」
李翠花自從被掬著學繡花後,就一直心心念念地記掛著去後山玩。
劉稻香想了想,便道:「我爹也不准我上後山了,說是現在草深毒蛇多,很容易被咬,最多,就是讓我在山腳拾點柴,或是幫我姐打些豬草。」
李翠花咬咬手指頭,歪著腦袋問她:「真的?唉,那太可惜了,看來只能待秋天農閒了,跟大家一塊兒去後山玩。」
「我哄你做什麼?」劉稻香說完,站起來去把小雞放出來,又把曬乾了露水的野草扔到了雞欄內。
「唉,我說稻香,那位客人走了,你是不是又要被你奶指使著幹活了?」李翠花的眼珠子轉了轉,又道:「不如你繼續跟我學繡花吧,咱倆一塊兒做,到時,你還可以落下些小手帕之類的,我幫你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