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桂花才開口問她:「閨女,你幹啥要攔住我?我就是想讓你爹瞧清楚他有個什麼樣的娘。」她的心裡同樣很窩火,她想著,這老不死的,咋不早點死掉。
「娘!爹心裡很明白,他心裡肯定很難受。」劉稻香拉著張桂花的手,輕輕地搖晃著。
張桂花的手不像初見般像木鋸,握著她的手生生地割得人手痛,她現在的手有了一絲絲光滑,握著她的手,依然能感覺到她手心厚厚的硬繭,可她的手上,不再被冰水割出一道道傷痕。
因為,她家的條件比去歲好上許多,劉稻香前兒偷偷給她買了一盒香膏,張桂花以前有瞧劉孫氏挑了摸在臉上。
張桂花的心裡轉了許多念頭,她突然覺得很沒意思,伸出右手摸了摸依著她的劉稻香,說道:「娘真恨不得你奶馬上說分家,即便淨身出戶,我也心甘情願。」
在聽到劉稻香姐妹說家裡不差錢後,這一次,她真的下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想法子把這不算家的家給分了。
「娘,分家需要做些什麼?」劉稻香只知道努力想分家,但分家需要走些什麼過程,她還從來沒有問過。
三十里村有人也分過家,對於這一點,張桂花還算比較了解:「長輩們以前分家,如果父母高堂尚在,是不允分家的,可若子孫後輩皆願意分戶別居,自是另當別論,只要請了里正及村裡的一些老輩兒當個證人即可。」
劉稻香暗中記下了這事,又與張桂花、劉秋香說了自己對翠柳的看法。
「娘,我看那個翠柳的眼珠子亂轉,我幹啥她都要管著。」
「就是,今天她還叫我去晚飯來著,還不幫忙,藉口要去看咱奶,然後,躲到房裡不出來。」劉秋香也在一旁告狀。
她有些想不通,即然自家奶有錢使喚丫頭,為何不早點買個小丫頭幫家裡做事?
這樣,她的娘就不用那般辛苦了。
張桂花伸手摸摸她們的腦頂,笑道:「往後你們不必如此辛苦了,你們沒聽到奶剛才說,要去再買個小丫頭,這樣,家裡就有兩個可以使喚的小丫頭了。」
劉稻香卻對此不抱任何希望,她覺得自己所在的這一房,與總個劉家都格格不入。
「娘不放心你們爹,你們在家待著,我去看看你們爹。」張桂花一直心神不寧,安慰了劉稻香姐妹倆幾句,這才出門去尋劉三貴了。
劉齊氏這一出門,便去了一整天,回來的時候,她的身後跟著兩小丫頭,一個是穿戴精緻的翠柳,一個是怯怯懦懦的小丫頭,眉眼間帶著一股子媚意。
「喲,劉大娘,你家這是在哪兒檢錢了,不過去了一趟鎮上,就又撿了一個漂亮小姑娘回來了。」說這話的是東子她娘,三十里村的豆腐西施。
生得一副刀削臉,又極愛拾掇自己,比起村裡的其她婦人,她到是看上去乾淨許多。
「哪裡啊,這個大點的,是我以前的東家念著舊情,瞧我手腳不麻利了,便賞了個體貼的人兒,這個小點的才是買的,咱蘭兒也有七歲了,也該給她配個使喚丫頭了。」
劉齊氏說這話時雙頰含笑,滿臉放光。
「還是劉大娘是個有富的啊,咱這村里哪個不知你家有錢。」東子娘的嘴甜慣會討人喜。
劉齊氏被她說得嘴都合不攏,連連擺手道:「哪裡哪裡,咱也就是靠點手藝活賺點零用錢,哪裡比得過這十里八鄉的大戶,也就有點小錢買個把小丫頭。」
東子娘暗暗撇嘴,一邊說沒錢一邊又得意有錢買小丫頭,她心裡湧出一陣不喜。
劉齊氏又想起一事,一臉神秘地說:「哎,對了,東子娘,聽說張家要把那十畝田賣了?」
這事兒,東子娘也聽說了,只是她想不明白劉齊氏幹嘛要跟她說這事:「人家兒子在府城裡找了個好婆娘,聽說岳家出了些錢,他自己這些年賺了些,兩廂一湊合,便在府城買了個小一進的院子,這不,張老爹與大娘便想著把這裡的田給賣了,搬去府城那邊再買塊地。」
「上回不是聽說你也想買地嗎?那不趕緊跟張家說一聲。」劉齊氏笑著問她。
這事兒到是問到東子娘心坎上了:「張家要整塊地帶著那院子賣呢,我家有院子,哪裡用得上!」
「這有啥,買著放那裡也成啊,左右東子長大了還是要院子成家的。」劉齊氏這話聽著像是為東子娘好。
「我也想了這事,可張家的是良田,得六兩銀一畝,便是砸鍋賣鐵也買不起。」東子娘雖說家裡有多少銀錢,但憑她這一句話便知,她手頭銀錢是不夠的。
劉齊氏聞言越發笑得利害:「這樣啊,我原聽你念叨過幾回,說是要再買兩畝田,便想問問你的意思,即然你不要,那我就不用不好意思了,回頭打發個人去張家說說。」
東子娘聽得一張臉漲得通紅,怒道:「劉大娘你這樣講有什麼意思,我家是沒你家有錢,有怎樣!」
她現在回過神一來,劉齊氏這是拐著彎兒顯擺自家錢多。
「劉大娘,你家這般有錢,咱不給你三兒子的幾個閨女扯幾身好衣?」
劉齊氏這時有些懊惱不該去挑拔東子娘這個潑辣婦:「哪能不扯,今兒從鎮上買了不少衣料子還有頭飾,可不就是給她們姐妹三個用的。」
說這話時,她的手朝身後的兩個小丫頭指了指,果然見到兩人身上掛著,手上捧著,背上背著的,都是各色小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