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富此時又點起了煙,聞言臉色好看了許多,答道:「仔細些,請些省心又勤快的長工,咱家也不是那刻薄人家,他們即然做事用心,自然也不會薄待了他們,叫他們只管放心好了,這些出來做工的人家,必定也是家裡過不下去了。」
若說劉齊氏是假善,那麼劉大富是真的心善。
他長年勞作,自然很體諒這些出來尋工的長工,但凡只要做事穩當,他這個東家也不會扣了他們的工錢,若是碰上年景好些的,他也樂意多給點。
劉大富這人是典型的知足者常樂!
劉喜貴先是悄悄看了劉齊氏一眼,見她瞟都不瞟劉大富這一邊,心下便有了斷章。
劉大富又絮絮叨叨了一陣,劉喜貴在一旁陪著笑只是聽著,劉大富交待的事,除了挑人要挑勤快肯乾的,其他一件都沒有聽進去,自然也不會是真的應承下來。
頂多是劉大富將來問起,他便以事多太忙而忘了為由,胡亂推脫就是了。
劉齊氏臉上的不耐漸漸的流露出來,劉喜貴這才打著哈哈說是時辰不早了。
劉大富還沒有洗漱,劉齊氏便喚了翠柳給他打了洗臉水,又叫她去伺候著他洗漱。
劉大富隨著翠柳進了東屋後。
劉齊氏這才壓低了嗓音對自家大兒子說:「你先前拼命朝我使眼色,現在我找了藉口把你爹支走了,你有啥快些說。」
她估摸著,待劉大富洗漱完,肯定會催了她早些歇下。
劉喜貴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才小聲問劉齊氏:「娘,咱家四兄弟就三弟沒怎麼念書,我以後肯定是要留在府城,將來爹娘老了就住在小莊子上,兒子也好晨昏定省,咱二弟,將來肯定是要留在連山鎮的,還有咱四弟,那也是要走經濟仕途的。」
劉齊氏神情冷漠地答道:「老三麼?肯定是要留在三十里村的,他只是個莊稼把式,只能在鄉下種田,這是他的命,怨不了誰。」
「娘,你咋就沒明白我的意思呢!」劉喜貴聞言好懸一口氣沒提上來。
劉齊氏眯了眯眼,隨後神情凝重地問他:「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放心吧,娘自有分寸,他這輩子註定只會留在三十里村,我是不會帶他去府城的。」
當年,劉齊氏說不讓劉三貴再念書,劉大富也是同意了的。
轉眼,她又想起了一些事,又道:「咱在府城買田的事,也甭跟他說。」
「娘,我哪會說,當年的事,我可是有印象呢,怎麼著,咱這家裡眼看著要發跡了呢,當然,咱家能發跡,娘可是大功臣。」
劉齊氏樂滋滋地點頭,她的確該居首功,沒有她齊蕊兒,就沒有劉家現在的富裕。
「放心吧,咱家以後只會越來越富有。」
她劉齊氏在這三十里村窩了幾十年,終於要揚眉吐氣了,想想就好不得意呢。
「娘,就是這麼說嘛,說句大不敬的話,爹娘總有老去的一天,這家總有要分的一天,到那時,娘還不得腰纏萬貫?您瞧瞧,咱家的勝兒,還有二弟家的智兒、寶兒以及四弟,咱家的子孫輩個個都會念書,那前途必是不用說的,定是要出仕為官的,到了那一天,娘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產業,還有四弟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人脈,等等這些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瞧著劉齊氏面沉如水,劉喜貴暗中鬆了一口氣。
他的意思很明白,不能便宜了劉三貴這個絕戶,少一個人爭產,他家就能多得一分。
「你爹那老不死的,怕是不會同意。」
劉齊氏瞬即明白了劉喜貴的意思,只是劉大富那人並日裡不大吭氣,一但犟起來,當真是九頭牛拉不回。
人麼,總是有私心的,劉齊氏這會兒,就嫌劉三貴一房太礙事了。
在巨額利益衝突面前,扣下劉三貴一房做免費下人,那都成了浮雲。
一房下人到底省不下幾個錢。
當然,劉三貴給她當了十多年的免費勞力,劉齊氏還是撈足了本錢的。
此時,劉三貴在劉齊氏的眼裡,不再是省錢,而是障礙,她得費些神把這塊攔路石給踢開。
只是,這個頭不能由她來起,不然,劉大富定不會繞了她。
思及此,她抬頭看向自己的大兒子,想著,到底是身上掉下來的肉,辦起事來很貼心窩子。
劉喜貴自然不會叫她失望。
「娘,咱們何不把他分出去?」
「單把他分出去,你爹是不可能會同意。」
對於這一點,劉齊氏回答得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