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花也沒閒著,這兩日一直走家竄戶的,到也賒了四五十頭豬回來,離那兩百頭還差著一大節。
今日劉三貴要用驢子耕地,劉稻香便沒有出門去收雞崽子。
到了下午申時初,大概是下午三點的樣子,黃小虎小跑著來她家通風報信了。
他來的時候,劉秋香正拿了繡棚子坐在青石台階上認真的繡著花兒,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黃小虎腦中只翻出這麼一句,又惱自己平日不多讀書,盡只知道到處野,才發現,書到用時方恨少!
劉秋香感覺有人進來,抬起頭,一雙杏眼黑如點漆,輕笑道:「虎子哥來了?快些進來坐,我給你倒碗水吃。」
「不,不,不了!」黃小虎難得的靦腆。
劉秋香並未曾注意到他耳根尖兒微微泛起了羞澀的粉紅!
「那個,秋香妹子,你家二伯一家子回來了,是坐鎮上的牛車回來的。」
劉秋香答道:「嗯,快清明了,我二伯家是該回來的,只是這一次咋回來這麼早,不是離清明還有半個月麼,往日,他家都是踩在清明那日中午回來吃飯的。」
「哎,你別打岔,我說秋香妹子,你可知我為何急巴巴的跑來送信,你家二伯一家子是從鎮上搬回來了。」
「啥?」劉秋香的第一反應是:家裡的好東西得藏好了。
「我二伯一家子真的要搬回來了?」
「我都親眼所見,用了三輛牛車拉著!箱籠都有七八個,他路過我家門口,還跟我爺說,以後都回來住家裡,說什麼覺得你爺、奶年紀大了,回來在跟前伺候著,好進進孝,嘿,這話說出來誰信啊,誰不知你二伯是個......」
黃小虎揮了揮手,像是要趕走耳邊擾人的蒼蠅。
「還真是?虎子哥,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後頭找我娘跟我妹妹,幫我看一下我家三妹。」
劉秋香與黃小虎也很熟,指揮他干起活來一點都不手軟。
「哎,知道了,你快去吧,你爺、奶不在家,我估摸著你家二伯一家子怕是要來你家鬧騰了。」
黃小虎還真有些擔心,他爺說了,劉仁貴那人就是嘴上抹了蜜了,其實是個兩面三刀的人。
劉秋香找到劉稻香時,她正在後面的雞舍里待著,相比捏繡花針,她更喜歡看著小雞一天天長大,在她眼裡,在地上跑的不是小雞,那是銀子,還是一堆一堆的。
「妹妹,快些跟我回屋裡去,二伯一家子回來了,爺、奶不在家,說不得等下會尋到咱家來。」
劉稻香噌的一下站起來:「他還有臉來,他不是不認咱們這房了麼?喬遷之喜這麼大個事,他來了麼?連句話都沒捎,咱爹娘當面不說什麼,背後指不定怎麼氣呢!」
想到這兒,她眼珠子骨碌碌直轉,又道:「姐,咱爺上回來,有沒有留老宅的鑰匙,咱奶能放心家裡?」
「啊,這個我不知道,我沒聽咱爹提起,不說了,咱們先把好東西藏起來,省得珠兒姐姐來了,又想拿我們的。」
劉秋香對於霸道的劉珠兒有很深的心裡陰影。
劉稻香點點頭朝正在豬圈裡忙活的張桂花喊了一聲,又說她二伯一家子搬回村里來了。
只聽豬圈裡咣當一聲,張桂花被驚得手裡的食盆子掉地上了。
張桂花一臉不信的從豬圈裡探出頭來:「閨女,你說啥?」
「我說咱二伯一家搬回村里住了。」
劉稻香一邊走出雞舍一邊答著,又快言快語的說自己要回房把好東西收起來。
張桂花一聽,也顧不得餵小豬崽了,連忙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也跟著火急火燎的奔回屋子。
她記得自家二閨女今兒拿了幾尺細棉布出來,說是讓她裁了給她們姐妹做春衫。
自家閨女自家疼。
劉孫氏是個眼皮子淺的,但她確實很疼自己的兒女,若叫她看見那些好料子,肯定會開口找她要。
張桂花怎麼可能會願意,她的閨女也是要打扮的。
屋子裡娘仨個亂了一通,把打眼的東西都收好了,劉秋香才想起,自個兒把黃小虎給扔屋外了。
她拉著劉稻香討好地說:「二妹妹,姐知道你最好了,你幫姐想個法子吧!」
劉稻香一臉警惕地看向她,每次,劉秋香乾了不能收尾的事,總是會這麼來一句。
「姐,你還是直說吧,再繞圈子,一會兒咱那二伯一家子可要上門了。」
「哎,真沒意思,姐不過是想逗逗你。」接著她可憐兮兮的眨巴眨巴眼,又道:「我把來送信的虎子哥給扔外頭了,他肯定會生氣的。」
劉稻香一聽,猛點頭,慘咯,自家姐要遭秧了,黃小虎平時大大例例的,但有時候其實很小心眼,尤其是對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