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是下一年的開銷。」
劉齊氏板著老臉坐在那裡,當劉三貴把銀子遞到她跟前時,她伸手狠狠地用勁打在劉三貴的手上。
「打發叫發子呢,誰不知你今年發了大財。」
劉三貴的臉當場就黑了。
劉齊氏又道:「最少也得拿個四五十兩銀子,你家的生活水漲船高,難道讓我們兩個老傢伙繼續青粥小菜?」
若是不算劉仁貴一大家子,再加上劉旺貴與劉小蘭。
又加之,劉三貴平日時不時送些葷腥過來,其實這二兩銀足夠兩老用了。
劉三貴心裡很氣悶,不想再跟自家娘老子爭吵,抬腳便往外頭走去。
劉齊氏頓時急了,跳著腳追了過來,只因,她的腳上現在還只套著一隻鞋,之前,她取下另一隻砸向了劉稻香,劉稻香可沒那麼好心的幫她把鞋送過去。
「三貴,你給我站住,不准走,你還沒答應我呢!」
面對如此極品,劉稻香十分無語,扭頭掃向屋內各人,除了劉大富之外,各人都眼神遊浮,大概,他們也很巴望自家娘老子能從他們的兄弟那裡多弄些銀錢吧,她嘆了口氣,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甩掉這一鍋極品。
劉三貴的心裡早就有了猜測,劉齊氏這般追著他要銀子,只讓他越發覺得自己就不是親生的。
「娘,當初分家契書上黑字白紙寫得分明,分家後,我每年拿二兩銀的養老錢,還有,剩下的你應該管大哥和二哥要,而不是管我要,即便你不同意,我也不會再拿銀子出來。」
當他不知道,自家娘老子要了這銀子肯定是又去貼補二房和四弟。
「你咋這么小氣,你大哥、二哥能跟你這個大財主比嗎?你家的生意那般好,不愁雞和豬沒人要,你今年賣了一萬隻雞,一千頭豬,五十兩於你而言,不過是毛毛雨,咋就不能給我用了,我們可是你的親爹娘,嗚嗚,我還真是白養你了。」
劉齊氏又開始耍起她的拿手戲。
只不過狼來了喊多了,沒人會在意的。
劉三貴低頭看著披頭散髮,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喊著的劉齊氏,他覺得自己的心腸不知何時變硬了,一點都不會覺得難受。
用力把抓著他衣袖的手掰開,冷聲說道:「娘,這種話莫要再說了,叫鄰居們聽見,只會笑話老齊家,而不是笑話我們劉家人。」
這世道並不公,出嫁女子犯渾就是把責任推到她娘家身上。
劉齊氏如此這般作,只會讓外人覺得齊家的家教並不好。
劉三貴看看時辰已不早,而劉家沒有一個人開口留他一家子吃口午飯:「娘,今兒過小年,我還要帶了閨女們回家吃午飯。」
他不想再跟自家娘老子糾纏,又道:「我看爹今日氣得不輕。」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不孝子,你要是順著點爹娘,你爹咋會生氣?」劉齊氏聞言反而倒打一耙,錯的都是劉三貴。
劉大富實在聽不下去了,怒道:「齊蕊兒,你鬧夠了沒?你以後要是再找三貴的麻煩,我見一次打一次。」
劉齊氏的手背被劉大富的旱菸杆打了,現在腫得跟個饅頭似的。
心裡把劉大富也給恨上了。
男人不過如此,用得著你時,跪著求著的哄著你,當不再需要你時,就怎麼也看你不順眼。
最終,劉三貴沒有給劉齊氏五十兩。
她太貪得無厭了。
今兒能提出要五十兩,明兒就敢開口要百兩、千兩。
離過年越來越近,家裡人都翹首企盼,只因過了年,她家就能動土蓋新院子了。
劉稻香同樣很激動,翻過這年埂,她就可以梳漂亮的分俏髻了,再不是用兩塊綢布裹兩個大湯圓。
年三十守歲,年初一竄門,年初二回媳婦娘家,從年初三到年十五,劉三貴一家子都在走門竄戶,不是東家嫁女就是西家收媳婦,再不濟也是村裡有人添了大胖小子,擺百日宴。
一串而人情帳下來,劉稻香家大半月沒有開過火,一家子都是在外頭坐酒席吃飯。
初四的時候,高九帶了妻兒來他家拜年,又給劉稻香幾個一個一個大紅包,裡頭包了一兩銀子,相比劉齊氏萬年不變的一文錢紅包,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其中,以陳氏包得最多,一人包了二兩銀子,五個小傢伙一人一個,用她的話說,反正她現在不愁吃穿,銀子放在那裡也是發霉。
而在初八這一日,劉三貴帶著妻兒去了高九家拜年,算是回禮了。
高九家住在鎮上,劉三貴套了驢車,又帶上一些禮品,叫上她們娘幾個一起擠進了車廂里。
三十里村離鎮上並不遠,不過六里路,又加之今年冬並沒有下雪,連雨水都少,路還是很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