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佩服自家這個小人精似的二外甥女,不動生色離間了老宅的那幾個缺德鬼,當時,那幾個還沾沾自喜,終於甩掉了劉三貴一家子這個包袱。
誰知,笑到最後的卻是被甩開的包袱。
劉稻香有時候的心眼挺小,她也很難過,有時候壞壞的想,要是自家小舅舅晚點安頓下來,是不是她親親外婆婆能在自家長長久久的住著呢。
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小舅舅,你跟舅媽去外地採購時,讓外婆婆回來住吧!」
張裕德眼前一亮,這是個好主意。
同時,暗中摸了一把冷汗,差點就被三個外甥女給「記恨」上了。
「稻兒啊,還好你不是白眼狼,記得小舅舅一直對你們疼愛有之啊!」
劉稻香翻了翻白眼,這裡,張裕德的管事謝金多走了過來。
原來是挑好的時辰到了,是時候該起程了。
陳氏又開始摸眼淚了,誰也不無法體會她內心的離愁,看著一個個憨態可掬的外孫子、外孫女,有三個都是她親手帶大的,都是她的心頭肉啊。
「女婿啊,娘跟你弟弟去青州了,等我到了青州,讓裕德給你們寫信,記得要回信啊!」
「娘,你放心,收到信,我們會馬上回信的。」劉三貴到底是一家之主,對於陳氏去青州城定居的事,雖說心中很不舍,卻也知道事不可違,大周朝的習俗便是如此,長子奉養老人。
張家這一支,只有張裕德一人,自然該他奉養自家老娘。
張裕德一家三口終究是離開了,屋外寒風刺骨,馬路上冷冷清清,只有光禿禿的老枝椏向四周伸展,唯一有六輛騾車一字排開,緩緩而行,陳氏拿著帕子一邊摸眼淚,一邊哭道:「外面太冷,閨女,還她們回去,莫凍著我家小乖孫們。」
張桂花更是哭得淚珠像斷線的珠子,不斷的滾落。
見此情景,劉春香也跟著哭起來,甚至張智浩與張智瑜掙開了薛大娘的手,跟著追了過去:「嗚嗚,外婆,嗚嗚,我要外婆,我不讓你走!」
「舅舅,快把外婆還給我們。」
「外婆,嗚嗚!」兩臭小子摔倒了又爬起來,爬起來又滾做一團。
「外婆!」哥倆哭得小臉通紅,脖子上的筋都突起,頭頂冒起了白煙。
劉稻香見了心中難受得緊,怒道:「都是死人啊,都杵在這裡等吃飯啊,沒瞧到小少爺們都摔到了,還不快抱回來。」
眾人聞言,這才三兩步快跑著追過去。
劉稻香的性格本就十分堅韌不拔,把手放在小嘴前做話筒狀,大喊:「外婆,莫哭了,過年日子我們一家子去看您!我給你做蒿子粑粑帶過去。」
蒿子粑粑是陳氏最愛的點心,香甜軟糯,十分好吃,而且,她最愛吃的,還是她最疼的劉稻香親手做的,裡頭的糯米粉磨得比別人的細,用劉稻香的話說,自家外婆的牙不大好了,得磨得細軟些,可見其細心不一般。
陳氏心裡明白,出了正月十五,莊戶人家都要忙著春耕生產了,待忙完這些事,就到了采藜蒿做蒿子粑粑的時候,到那時,她就又可以見到自家的乖乖們了。
有了盼頭,這心頭的難受勁兒似乎也散去了不少。
騾車漸行漸遠,陳氏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些小黑點在那白牆黛瓦砌成的院牆邊,不用細思,便知,是她的女兒女婿,還有她捧在手心裡疼的五個小乖乖。
陳氏的離去,著實讓劉稻香一家子的情緒低迷了好些天。
一直到劉智財上門。
「三嬸,這是我娘做的一些元宵,裡面是用五花肉、芝麻做的,我娘說,知道稻香妹妹不愛吃太甜的,因此她只放了少許糖,多放了些肉和芝麻。」
張桂花聞言一時恍了神,原來今兒已是元宵佳節。
「有勞了,怎巧,我家還沒來得及準備這些呢,到是多虧了你娘有心了。」
劉智財是個機靈的,那日陳氏被接走後,劉稻香家一直關門閉戶,也不大往村里走動,大家背底里說,到底是親娘老子,親外婆,疼孩子們都快疼到天邊去了,這不,人被親兒子接走了,她們這一家子還沒緩過勁兒來。
因著劉三貴的態度,張桂花待劉智財也是好臉色:「對了,昨兒你三叔還同我說,該準備遊學的東西,你可知要準備些什麼?」
「侄兒不知,聽說娘親要給送元宵過來,侄兒便討要了這事兒,正好想問問三叔。」
都說近墨者黑,近朱者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