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稻香則吩咐了羅姑姑去前頭尋張裕德。
幾個姑姑中,除了唐姑姑之外,就只有羅姑姑見張裕德見的次數最多。
前面的隊伍,很快恢復了正常,被撞傷的人除了自認倒霉之外,只能對天摸眼淚,心中埋怨老天何其不公。
牛車隨著隊伍緩緩地往前移。
羅姑姑很快尋到了張裕德,又說已經在後頭排隊了,張裕德聞言大喜過望,牽了馬,帶著小廝,隨羅姑姑一塊兒去尋劉稻香一家子。
不過兩三月不見,張裕德覺得自家的外甥女們越發水靈了。
「姐姐,你們若再不到,娘可要拿掃把把我掃出家門,讓我去路上尋你們了。」
見到了張桂花一家平安無事,他才鬆了一口氣,之前看到那幾個青州城的「四禍」,他可擔心了,連忙下了馬,讓小廝看著,自己親自去尋看,也因此,羅姑姑與張裕德並沒有第一時間碰到面。
還是等隊伍恢復正常後,這才找到了。
「娘的年紀大了,只能哄著點,有時,她忘性大,指不定剛說了,等轉過身,又忘了。」張桂花說這話時,滿心滿眼的想快些見到自家親娘老子。
劉稻香抿了抿小嘴,甜甜一笑:「小舅舅,還是快些進城吧,等回了家,你跟我娘說個夠都沒人攔著你們。」
張裕德一瞧,可不,他光顧著說話,後頭的隊伍又拉出老長,而且,要不是他披著一身錦衣,只怕後頭的人早就開罵了。
「對,對,對,咱們還是回去再說。」
張裕德上了馬,在前頭帶路,隊伍行得再慢,還是輪到了劉稻香一家子。
張裕德與那守門的守衛似乎很相熟,跟他們稱兄道弟一番,又說這是自己姐姐一家,從土牛縣而來。
那些守衛聞言,連忙開了木柵欄,直接放行。
待牛車進了城,遠離了城門,張桂花才小聲嘀咕:「這臉面比路引還管用。」
劉秋香聞言若有所思,劉稻香卻是嫣然一笑,不甚在意,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這都是個看臉的世界。
而劉春香小爪緊握,果然如易姑姑所言,這是個誰的拳頭大,誰話事的朝代。
青州城內青石板鋪地,處處塵埃不染,顯得異常乾淨。
牛車行駛在青石板鋪的大街上,張桂花有些暈乎乎的, 這街上也太好走了吧,比起連山鎮的泥大街,一到雨後,都是深一腳,淺一腳,時常有車輪子陷在泥里拉不出來的事,這青州城城裡的路,實在是太好走了,平穩得她好像是在做夢。
而劉家三姐妹,則是在車內說笑個不停。
「哎,大姐,二姐,快看,那是不是秀才啊?秀才老爺不是很威武嗎?怎麼會在這裡賣畫?」
劉春香年歲最小,從她記事起,她爹爹就是個牛氣沖天的人物,人人都敬他一聲秀才老爺,在她幼小的心裡,自家爹是天底下最利害的。
劉秋香伸手摸摸她的小腦瓜子,笑道:「許是他家境貧寒,咱爹爹是廩生,每月才有糧和銀子拿,不過,這個廩生也是有年限規定的,超出一定的年限,卻是不能再領取朝廷下拔的錢糧。」
「原來是這樣,那這個書生還算努力,知道要靠自己賺錢養活自己,而不是沒出息的靠爹娘。」
好吧,劉春香小妹子的三觀已歪,誰叫她上頭的兩個姐姐一個比一個能幹,所以,她認為,女子也是能賺錢養活自己的。
而並非時下的姑娘們那樣,一心一意只想尋戶好人家嫁了。
張裕德領著她們特意繞青州城的正大街從頭走到尾,不說街邊敲小鑼唱小曲兒的,也不說耍猴兒的,剃頭的,還有那扯著一幅白麻布,當中一個大大的「卦」字的算命先生。
最讓劉稻香驚奇的是,青州城正大街上,有一個二層雕花小樓,竟然是賣假髮髻的。
張桂花也是頭回看到,不過,後來想了想又道:「這到是有可能,因為,往年總會有貨郎來村里收女子的頭髮,頭髮越是烏黑髮亮的,價錢也越好,原來,是拿來做假髮髻。」
張裕德對此略微了解,在車外聽到她們娘幾個說這事,笑道:「富貴人家的夫人最喜打扮,尤其是老人,哪個願意承認自己韶華不在,又見不得自己的白髮一日多過一日,因此,這假髮髻也因此盛行,不光是在青州,咱大周朝無論哪個城池,都會有這樣的鋪子。」
劉稻香聞言默了,原來在這裡戴假髮髻,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況且,這冬日的假髻裡頭還是毛皮的,就如同在頭上戴了帽子,用寬抹額一遮,即好看又暖和。」
張裕德算是解釋了為什麼假髻在大周朝如此流行。
走完了正街,又從,在張裕德的介紹中,劉稻香她們懂了,這是青州城最大的大街名臨河大街,只因有條大河從城西而過。
都說東富西貴,張裕德是海商,自然是住在城東。
若說臨河大街上是綢緞鋪與銀樓居多,那沿著西二街往回走一至到東二街,這條街上基本上都是飯館,各地的都有,有賣拉麵的,也有從樓里傳來嗆辣味的,又或是路過的酒樓里傳來江南小調的,各色盡有不同。
張裕德的家在城東東二街裡頭的一個叫金桂巷的地方。
從那巷子裡出來便是東二街,穿過東二街就上了臨河大街,位置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