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大周習俗,父母高堂在,這正屋是要讓給父母住的,而兄弟之間,又以兄尊弟卑,應兄居東,弟在西,如今老宅這邊全然亂套了。
「大抵她是不在意這些的,莫忘了,那可是縣令千金。」雖說是另一縣的。
「你們快點,聽說新郎倌要挑蓋頭了。」劉春香趴在自家大姐的肩上,催促落後的兩人。
「來了,來了。」劉稻香嬌聲笑答,反牽了李翠花快步朝正屋走去。
管它呢,反正這齣戲又不是在自家演,她就在旁看看熱鬧得了。
大家湊擁著新人進了新房,劉稻香一眾小孩子也隨著跟了進去,有穿紅的丫頭端了果盤子過來,見人便抓了糖果、紅棗、花生之類的塞到小孩子手裡,然後便得到了「早生貴子」、「百年好合」之類的好聽話。
劉稻香幾人也被塞了一把,大家都暗道果真是縣令家大方,那糖給的是芝麻糖,那花生顆顆飽滿,紅棗個大肉肥。
劉旺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思及自己好容易才求娶了縣令家的女兒,越發得意非凡,只覺自己是人中龍鳳,方才得了縣令的青眼。
有喜婆子遞了個新的秤桿給他,劉旺貴原就悄悄見過這縣令小千金一次,不過是匆匆一瞥,那嬌花如玉的容顏,卻叫他極為滿意。
火紅的蓋頭被挑落,露出一張嬌俏的臉,青絲如墨,面若桃花,好一個嬌羞嫻靜美人兒。
雙眸微垂,纖纖素手捏著紅帕子擱在腿上,欲語還羞。
劉稻香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艷,隨即,她好看的嘴角微微上翹,掛著一絲不明所以的笑意。
「好了,好了,新娘子已看過了,還請各位莫要再打量了,新娘子會害羞的。」
不時,眾人被屋裡的陪嫁丫頭及婆子給請了出來。
一位婦人出了門後,回頭瞧了一眼,喃喃自語:「也不知他走了什麼狗屎運,竟讓他尋得如此好的婆娘。」
劉稻香耳尖,聽得一耳。
她悄悄打量那婦人,見她一身雪梅銀紋若草色褙子,下罩百褶綢裙,手戴碧玉鐲,頭簪銀鎏金梅花簪,一臉精明樣兒。
不時,便有聽到人喚她齊迎松家的。
劉稻香心中一動,莫不是這人是劉齊氏的嫂子?!
「舅媽!」劉小蘭今兒一身粉桃衣裙,襯得她越發嬌俏可愛。
「喲,蘭兒啊,你咋過來了?怎地不在屋裡陪你新嫂嫂。」齊迎松家的隨口答著。
劉小蘭拎著裙擺嘴角含笑地蓮步輕移,到了齊迎松家的跟前,方才答道:「嫂嫂自有我哥,可舅媽是難得來一回,外甥女自當陪著舅媽。」
「你這張小嘴兒,越發甜了,難怪你舅舅時常念叨,眼看著你年歲一日漸長一日,卻著實捨不得把你早早嫁了,還跟你娘提過,讓多留兩年在身邊疼著呢!」
不難看出,齊迎松家的是個難說會道的。
「還是舅舅最疼我,我娘恨不得一睜眼就有人來把我娶走算了。」劉小蘭說這話時嘴角含笑,顯然是說著玩兒的。
齊迎松家的這時一臉好奇地問道:「咦,先前與你一起的那個小姑娘呢,好像是家裡的孩子,叫什麼來著?」
劉小蘭的眼角閃過一絲狠意,答道:「我娘讓她去幫忙了,今兒來得客人太多,人手著實不夠。」
旁人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但與她交過手的劉稻香卻是留了意。
劉珠兒一向與劉小蘭交好,雖然後來沒有作死,也沒跟著劉小蘭瞎胡鬧,但因老宅總共就只她倆兩個小姑娘,是以,一直走得很近。
其實,劉稻香對此也十分好奇,看到劉小蘭巴巴地討好齊迎松家的,她暗中朝春嬌遞了個眼色。
春嬌很快就擠進了人群里,誰都沒有注意到隨行的春嬌不見了蹤影。
這時,外頭響起了鞭炮聲,便有一小丫頭匆匆跑了進來,卻是劉齊氏身邊伺候著的金釵,見了齊迎松家的,連忙道:「舅夫人原來在此,我家老夫人正打發人到處尋你呢!」
齊迎松家的得意地抬起戴著玉鐲的手,露出上頭水頭算好的玉鐲子,輕輕扶了扶頭上那枝銀鎏金梅花簪,下巴微微向上抬,嘴角含笑地答道:「聽說新娘子長得極好看,這不,我也來湊湊熱鬧。」
讓人覺得她即大方得體,又比眾人高那麼一等。
金釵聞言笑了笑,又道:「便請了舅夫人去前院坐席。」眼角餘光正好看到一團鵝黃身影。
再定眼一瞧,面上的笑意又真切了幾分:「幾位姑娘都在啊,快些前邊請,二夫人正到處尋幾位姑娘呢,說是要開始了,上席的位置還缺了好幾個卻是姑娘們的位置,三夫人也打發了丫頭們到處尋姑娘們。」
一旁的齊迎松家的,臉色的笑意一僵,眸子冷了冷!
微微側過頭,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劉稻香幾人。
張桂花自從在州城見了富貴人家姑娘們的打扮,最近十分熱衷於給三姐妹做一模一樣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