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想著那百來畝的莊子,只要風調雨順,一年怕也能得個百來兩銀子,更何況還有兩個鋪子,她覺得自家小兒子就是爭氣,竟討了一個如此富有的婆娘。
而劉齊氏下意識的迴避了,新娘子的嫁妝莊子、鋪子都是在鄰縣,壓根兒就不會落到她的手上。
「老夫人,我家夫人找您有事相商。」
劉齊氏正得意地想著,自己以後可不就是十足的鄉紳夫人了麼,正在此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驚醒了她。
她順眼瞧去,知道是自家親嫂子跟前的小丫頭。
想了想,她又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一臉疲憊地金釵,罵道:「瞎了眼的小蹄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懶,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金釵被這一罵,一時又清醒了幾分,腦子裡瞬即明白過來自己犯了什麼錯,忙上前扶住劉齊氏的手臂,小聲道:「奴婢正在想著明兒還不知有多熱鬧呢,四少爺討了個好媳婦,還不知有多少人暗地裡得了紅眼病。」
對於這樣的話,金釵如今是張口即來。
劉齊氏被她哄得高興了,也就不計較她先前的過失,笑道:「咱就這命,自個兒也就這樣了,還好我爹娘保佑,讓我生了三個有出息的兒子。」
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家二兒子在「啃老」,反而覺得自家兒子們養了那般多的豬,著實是幹了一件大事。
沒瞧見那該死的野種,如今已是住在青磚琉璃瓦裡面,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樣樣有人伺候著。
她得意地想著這些,一邊由金釵扶著往齊迎松家所住的屋子行去,一邊又回想當年在黃府時,黃老夫人的一舉一動,想學著她的樣兒端起那富貴夫人的架子。
劉齊氏去的時候,齊迎松家的正坐在燈下翻看著帳冊,一一對明了,又劃了押。
聽到門口以響動,抬一見,滿臉喜意地說道:「恭喜小姑子了。」
「老四討的這個媳婦,可最招我喜歡呢,聽說是個溫順性子的,我最喜這樣的姑娘家了。」
齊迎松家的暗中撇嘴,說好聽是喜歡溫順的,說白了,還不是因為這性子好拿捏。
「小姑子,要我說,這門親結得好呢,看看這厚厚一摞嫁妝單子,那縣令還真不是一般的疼閨女。」
田地、鋪子,院子,還有吃穿用的,足足二十八抬,連她瞧著都眼紅得不得了。
劉齊氏聞言自是越發得意,又撿著那嫁妝單子,單選那值錢的議論了一番。
齊迎松家的估摸著她這會兒的心情十分好,眯了眯眼兒,這才臉色不大好的坐在那裡吃茶。
劉齊氏喜了半晌,這才回過神來,瞧自家嫂子臉色沒有半絲喜意,心下生有怨意的同時,又有些七上八下:「嫂子,你怎地了?莫不是家中哪個不長眼的人得罪了你?」
她本想說下人,只是家中的下人通過就那麼三兩隻,而這幾日家中做事的,都是劉大富厚著臉皮去村里請了相熟的來幫忙。
說白了,那就真的是純幫忙,不拿工錢的,人家也就圖個餐餐能吃頓有油水的飯菜。
齊迎松家的心中估摸了一下,這時辰差不多了,方才生氣地把茶盞往小几上用力一擱,茶盞上的茶蓋被掀翻,茶水趁著那空隙濺到了小几上。
「小姑子,原本你兒子娶妻,這些瑣事都該你親力親為,我就算是你親嫂嫂,來你家,那也是貴客,對不?」
劉齊氏心中一驚,一邊答道:「嫂子莫要生那閒氣,我是真心謝嫂子的幫襯,不然,我定會手忙腳亂不說,也會有許多地方辦得不周到。」
見她低聲下氣,齊迎松家的眼裡閃過一道精光,這才嘆氣道:「罷了,罷了,我偏是生了你的氣,也是叫那狼子賊心的如了意。」
劉齊氏被她的話猛地嚇了一跳,莫不是這門好容易得來的親事出了岔子?這可如何是好?
「嫂嫂,你可是我的嫡親嫂嫂,萬事你可得幫著我點,我以前在府里雖是跟在大奶奶身邊,但也不如嫂嫂能幹,有體面呢!」
別看劉齊氏在外頭誰都看不起,其實她心裡跟明鏡兒似的,黃大夫人如今能禮遇她,還不是瞧在她嫡親哥哥是黃府總管的份上。
因此,她是萬萬不能得罪了自家嫂嫂的。
「行了,行了,我若不把事情給你掰細了,揉碎了說清楚,只怕我過幾日回了府城,你還會稀里糊塗地被人算計了去。」
此話一出,劉齊氏又是一陣心驚。
果然,金釵說得沒錯,有人得紅眼病了。
她頭一個想到的,便是張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