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娘!」張桂花記下此事不提。
當金色的田野再次披上綠裳時,雙搶將將忙完。
不說劉稻香忙著調著谷糧,整日與算盤珠子為伍,忙得不可開交,只說老宅這邊,劉齊氏心中很不痛快。
原因無它,劉大富與劉齊氏鬧掰了。
若說為何會如此,這事兒,還得從一封家書說起。
劉三貴遊學回來,在劉智財回三十里村的時候,捎了半牛車的土特產回來,劉三貴的人雖沒到,可他的心意是到的了。
為這事,劉大富整個人都得瑟起來了,但凡走出去,哪個不知他是劉三貴的養父,以往看不起他,又或壓跟兒不拿正眼瞧他的人,都給他三分薄面了,見了面總要喚一句:劉老太爺。
劉大富被這些人捧得越發利害,自然越不聽劉齊氏的話了,連帶走路都王八之氣側露。
劉齊氏與他三天兩頭總要吵上幾句,以前,劉大富老實,不頂嘴,現在,有了劉三貴的話擱那裡,劉大富的腰杆兒直了,自家老婆子辦糊塗事,他總會攔上一二了。
原本這樣的日子會繼續過下去,但偏偏府城來的一封家書,打散了三十里村老劉家的平靜。
這一日,劉智財從鎮上下學回來,順帶的,從驛站帶了一封劉喜貴寫回來的家書。
「爺,您在家啊!」
雙搶忙完,劉孫氏的手裡又攥了不少的銀錢,加之,早前搜了劉仁貴的私藏,劉孫氏的手上如今有七八十兩白花花的現銀,昨兒晚上,他娘倆商量了一下,打算在村里買個宅基地,搬出去單過,他盤算著,今兒下學後,便與自家爺劉大富說說這事。
劉大富剛與劉齊氏吵了一架,劉齊氏是個凶的,長長的指甲撓得劉大富臉上紫一道,紅一道的,著實有些慘不忍睹。
「啊,智兒回來了?可吃飯了?叫你娘給你做點,讀書很清苦,讓你娘割點臘肉給你燒上,補補身子。」對於這個有出息的孫子,劉大富很喜愛。
「爺,我在外頭吃過了,碰到了吳庸,他正好請了先生吃飯,便喊了我去作陪。」劉智財一邊回答,一邊琢磨著怎麼與劉大富開口,他家想要搬出去的打算。
劉大富抬頭看看天,有些想念最老實、忠厚的劉三貴了。
「你三叔真不回來了?」
劉智財知道他的意思,便答道:「三叔以後怕是難得回來了,今年他要參加鄉試,鄉試若中了,他便要留在青州城的官學裡念書,但我聽張老爺的意思,是想讓三叔去青州城外的青州學院念書,聽說,這個比官學還要利害,且每次考中的貢生也是總個青州最多的學院。」
劉大富從懷裡掏出一個菸袋來,拿起九火銅煙杆,把煙壺腦殼伸到菸袋裡掏了掏,拿出來,再用手在菸嘴上用勁按緊。
曾經,這根九火銅煙杆,是他的最愛,每每去村里轉悠前,他總要先把這九火銅煙杆擦得雪亮雪亮,遠遠看去,就像是黃金打的煙杆。
「不回來了啊?」他想劉三貴了,他最近常常夢見劉三貴的親娘,埋怨他不該讓劉三貴去念那麼多書,不該讓他走出三十里村。
但劉大富知道,他老了,他已無力阻止劉三貴,那個很會念書的孩子,劉三貴無疑是有念書的天分。
「嗯,應該不會常回來了。」劉智財對劉大富還是很好的,自己這個便宜爺沒多大能耐,但也曾不做出過分的事。
「不回來了也好,對了,你也要去參加鄉試吧,同那個吳庸一起?」劉大富今天有些怪。
但劉智財還是很盡心地回答:「是的,我回來之前,三叔已經吩咐了,待到秋收後,便讓我與吳庸一道去青州城尋他。」
劉大富點燃了煙,吧噠吧噠地猛吸了口,這才說道:「你三叔是個好的,他的性子像他娘啊。」
「哦,對了,爺,我已經在三十里村看好了一塊地,打算買下來。」劉智財最終,還是決定先跟劉大富說清楚。
劉大富有些恍神,半晌後,他才顫抖著手拿著旱菸杆往嘴裡放去,幾次都沒有中......
「你,你家,是,是該,添些地了。」
劉智財連連擺手:「不是,爺,我家暫時沒那錢,我看中了一處宅基地,挨著黃鎮長家,就那處邊上,村東頭過來第二戶,那家的老宅子要賣掉。」
「咋,要搬出去?當初,稻香那丫頭也是,機靈著呢,自己想分出去單過,便攛掇了你大伯一家子來鬧,那孩子啊,一點都不像咱老劉家的人。」劉大富又忘了,劉稻香她家那一房,壓根兒就與這老宅的人沒半點血緣關係。
當然,劉智財不會在這一點上去糾正劉大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