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厚厚一摞的嫁妝單子,著實狠狠震驚了劉齊氏一把,原想撿些漏子,誰想楊老夫人是個精明利害的,愣是把嫁妝里的不動產,全都擱在了鄰縣,由著自家府上分出去的兩房人打理著,而這些人,又全歸楊氏所管。
就好比一塊好肥好靚的紅燒肉吊在了劉齊氏的面前,看得著吃不著......
忒麼太搓磨人了。
劉齊氏幾個回合下來,都被楊氏四兩拔千金,愣是沒有把惡婆婆這名頭給甩出去。
婆婆幫自己的兒子納妾,與老娘幫自己當家的納妾,那可完全是兩碼事。
這黑鍋劉齊氏沒有甩出去,為了自己兒子的名聲,為了自己兒子的前程,劉齊氏咬咬牙,最後決定自己扛下來,橫豎她是楊氏的正經婆婆,即便是楊家都知道了,那有如何?
這可是她老劉家的家事,還論不到外人插手。
劉齊氏把算盤打得啪啪響,完全沒有問過鍾蓮兒的意思。
她的小腳一抬,又行至鍾蓮兒身邊,現在,鍾蓮兒在眾人的勸解下已經止了哭,只不過一雙美目哭得如同熟了的鮮桃。
劉齊氏臉上一陣心疼,伸手拉著鍾蓮兒的小手,輕輕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只聽她真誠地說道:「好孩子,讓你受委屈了,老婆子給你出氣。」
劉稻香一直看著劉齊氏表演獨人秀,聽到她這般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中的小人甩著小帕子歡呼:兩個作死的,以後老宅那邊的日子肯定會更熱鬧。
這麼一想,她決定等下就吩咐下去,讓春嬌這丫頭去多準備些芝麻糖,瓜仁糖啥的,到時,沏上一壺上好的普洱,擺上些乾果,如此舒坦地圍觀黨,非她劉稻香莫屬。
劉稻香暗中瞅見楊管事的臉快黑成鍋底了,想必,她已猜到了結局。
而那邊,鍾蓮兒已經給劉齊氏行大禮,哭著說道:「還請老夫人給柳身做主。」
「哎喲,好孩子,快起來,地上涼著呢,何苦行如此大的禮。」劉齊氏頓時喜上眉梢,連忙伸手把鍾蓮兒拉起來,若是能收起她那一臉得意,或許大家會認為她是真心覺得沒必要,但是現在......
人家都已經跪好行了禮,才如此說,會不會太假了點!
「來,這個拿著!」劉齊氏伸手從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一個金手鐲套在鍾蓮兒纖細的手腕上。
越發襯得鍾蓮兒弱不經風。
同時,劉稻香認為鍾蓮兒非常果斷、有計謀,即然木已成舟,她不想一輩子住在尼姑庵,或是被家族沉塘,那麼,就只能順著劉齊氏的話點頭了。
丟了清白的鐘蓮兒,等於是丟了最重要的制勝籌碼。
好在劉旺貴也不過才二十出頭,本生得面如玉冠,又衣冠楚楚,一時叫鍾蓮兒動了心。
「爹,蓮兒姐姐是你救下的,我記得你曾說過,她是商家女子。」劉稻香好似現在才想起,不經意地提了這麼一句。
楊管事的臉越僵硬了,她原本以為那姑娘不過是個得臉的婢子,哪裡會想到......
也不怪她,誰叫鍾蓮兒穿的是家常服,又因當時是夜晚,並沒有精心打扮。
楊管事聞言很替自家姑娘不值,她有心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忍住了。
劉稻香覺得楊管事的神情有些怪,但又說不由來是怎麼回事,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哎,蘇子燁那廝,到底挖地什麼坑啊!
正在胡思亂想的劉稻香,聽到劉三貴在說:「我一時沒想起,不過,她是不是商籍,我到不曾問過。」
劉稻香心下暗樂,自家學霸爹爹八成是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震呆了!
這才沒有及時反應過來。
鍾蓮兒先是一愣,後又陡然拔高聲音,十分尖銳地答道:「我不是商籍,我本是蜀州人氏,我鍾氏一族一直安居一隅,爹爹本不願經商,可我娘喜歡遊山玩水,我爹才會順了我娘,一邊經商一邊帶著我娘和我到處遊山玩水。」
劉稻香聞言東不可支,這下,劉齊氏怕是要為難了。
「啊?!」眼前這丫頭不是商籍?那可怎麼辦?
在古代,商籍的地位很低下,劉齊氏就是瞧中了這一點,又是個無父無母的,這才想占鍾蓮兒的大便宜。
劉齊氏的目光從鍾蓮兒身上移開,又挪到劉旺貴的身上,偏生劉旺貴低垂著頭,誰也瞧不清他想什麼,楊氏的得力婆子,楊管事更是抬眼望天,她現在一點都不想插手這事,很顯然,這鐘蓮兒身後是有大波族人的,她不想給主家惹事。
劉齊氏無奈之下,又把求助的目光移向劉三貴,張桂花突然一拉劉三貴,小聲問道:「你今兒晚上,可有考兩個臭小子的功課?」
劉三貴的心思立馬被轉移,忙答:「你吩咐了的事,我哪敢不從。」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張桂花的肩膀讓她放心。
好吧,在這般情況下,劉稻香眼瞅著自家爹娘正低調的秀恩愛,看得她好一陣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