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媒婆子本不想再理她,可又惦記著劉旺貴說好的喜錢,便再次提醒道:「你還不知?那邊沒人!」
「啥?沒人?怎麼會,他不是同她們一起回來的嗎?」劉齊氏壓根兒不管劉大富的死活,她怕不得劉大富賴在劉三貴家,這樣,她就能有藉口常常登門,順便......
官媒婆子都懷疑劉齊氏有沒有把劉大富當成丈夫,這麼點遠的路,都不知自家老頭子在哪兒。
「我咋知!」
劉齊氏突然想起劉智財先前跟他提過一句,她笑道:「媒婆子,你先且等等,我去尋人問問,我家老頭子許是被人灌了幾泡貓尿,不知死哪兒窩著去了。」
說完,不待官媒婆子再說什麼,撒丫子就跑了。
官媒婆子撇了撇嘴,十分不屑地嘀咕:「沒見過哪家擺酒席,還分三六九等,嘖嘖,真是人家來多少錢擺什麼樣的酒水,也不把丟了自家舉子兒子的臉。」
沒錯,劉齊氏辦事,一直是如此作風,村民自然是最差的第九等,還有一些管事啥的,就分在略好的一等,而那些有頭有臉,譬如:黃鎮長啦,里正啦,鄉紳們啊,還有劉旺貴的同窗,那些秀才與舉子們,這些都是坐的最好的桌子,吃的最好的席面。
好在劉齊氏並不曾聽見,她此時已經尋著了劉智財。
劉智財已是舉人身份,劉齊氏到也不敢在他面前太過拿矯,見了他只問:「不是讓你去喊你爺了麼?你咋還坐在這裡吃茶呢?」
劉智財一點都不想理她,好生幫劉智寶涼好茶,這才慢悠悠地抬頭看向劉齊氏:「奶,我先前不是跟你說了麼,爺不在三叔家?」
「啥,咋就不在呢?怎麼可能不在他家?」劉齊氏一點都不相信,她認為是劉智財如今自恃身份,偷懶了,不願幹這跑腿的事,又聽她道:「那可是你爺,你四叔成親,若你爺不在,看你四叔怎麼罵你。」
劉智財如今一點都不怵她,冷笑道:「奶,你若不信,只管親自去尋。」
他並沒有告訴劉齊氏,人家守門的說了,回來的只有他家夫人與姑娘、少爺們,聽那門房說,他家三叔要留在青州城,忙著給劉秋香打家具。
劉齊氏半信半疑地又問:「真不在?」
「嗯!」劉智財懶得理她。
一旁有劉智財的同窗,見了笑道:「這位老夫人,智財兄好歹也是個舉人了,可由不得你當下人來使喚。」
「嘿,我大周律法規定輕怠舉人者,輕者鞭笞,重者入獄!」
「舉人身份可不是什麼人都使喚得動,可與縣令老爺平齊平坐呢!」
劉齊氏站在那裡心中怒火中燒,這死小子是翅膀硬了,覺得能飛出她的手掌心了?
看她將如何整治他娘老子與妹子。
卻,又忽然發現,她所有的,能搓磨劉孫氏與劉珠兒的條件,都已不存在。
其一,劉大富不在家中,沒人給她撐腰。
其二,劉仁貴一家,早已搬出去自立門戶。
其三,劉仁貴學劉三貴的樣兒,宅基地買在了鎮長黃金家的東邊。
氣急敗壞的劉齊氏又想到,她對劉智財無從下手,那對劉三貴豈不同理?
想到這兒,劉齊氏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窩子被堵了個嚴嚴實實,快讓她喘不過氣來。
「劉老夫人,新娘子已經進村了,哎喲,你咋還在這裡,快尋了你家老頭子,一起去正堂高坐。」
新娘子一進門,便要拜天地,敬高堂了。
劉齊氏如今越來越有劉孫氏當年的潛力了,謊話是信手拈來:「哎,我家老頭子不在,高興旺貴中舉又增喜,一時吃多了,不知貓到哪兒打瞌睡去了,我派人去尋了,實在不行,我就先上坐,代老頭子吃了茶,封紅包就是了。」
來人一聽,眼看著吉時已到,只差新娘子下轎跨火盆了,哪還來得及做那些,拉了劉齊氏直奔高堂而去。
迎親的喜轎來得十分快,劉齊氏去正堂時,楊氏已經在下手坐著了。
她留心瞧了瞧,楊氏一臉平靜,對於外頭的熱鬧無關疼癢,依然坐在那裡淡定地捧著香銘,悠悠地吃著。
新娘子進了門,便要拜天地了,其怪的是,來送親的高賓似乎知道了些什麼,在看到高堂上只有劉齊氏在,壓根兒就沒有人鬧,只當沒瞧見。
這也讓提著心的劉齊氏,暗自鬆了口氣。
就連劉旺貴當發現時的那一剎那,他也是十分詫異的,又見自己娶的二房一點都不瞎胡鬧,心中越發鍾意了。
拜了高堂送入洞房後,劉旺貴便被請去敬酒了。
綠珠服侍著胡馨蓮更換了喜慶常服,小聲道:「姑娘,老太爺真的不在呢!你是沒瞧見,那老婆子的臉有多厚,還能笑得出來。」
胡馨蓮的家人沒有鬧,是因為,初六劉稻香去添妝時,隨口提了那麼一句。
大家族裡走出來的胡馨蓮,哪裡不知裡頭的彎彎繞繞,劉稻香敬她一尺,她便回了劉稻香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