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不開門,看這門會不會被踹壞,哼,壞了你主子家的大門,你信不信,你主子會扒掉你身上的三層皮!」盧姑姑的嘴皮很利。
「再說,明知是夫人來給老夫人請安,你個婆子竟然敢找死,偷睡懶覺,敢將夫人關在門外,這府里到底是姓劉,還是跟你姓?」
那守門的婆子被她罵得一個激靈,心中暗罵自己糊塗,聽了郭媽媽的哄騙,怎就忘了,這府里遲早都要交給外頭這位夫人打理,自己何苦去做這齣頭鳥呢?
「來了,來了!你莫要再踢了。」
守門婆子很快就把院門打開,賠著笑道:「夫人,老奴先前去茅房了,一時不曾聽到,夫人裡頭請,不過,老夫人尚未起來。」
劉稻香腹誹,誰管她起沒起來,她家只要讓人看到了有孝心就可以了。
「不礙事,我娘說了,祖母年紀太大了,平日裡覺輕,好容易才能睡會安穩覺,叫咱們這些做小輩的輕手輕腳,只在正房外頭請安就行了。」
那守門婆子聽了這話,嚇得脖子往衣領里縮,什麼叫年紀太大了?劉老夫人並不算太老,十五歲嫁入劉府,如今她女兒的長子也不過與劉秋香同歲,算下來,她也不過是四十多不到五十歲,又加上保養得宜,一點都不顯老。
而劉老夫人最恨的,就是別人說她老!
劉稻香才不管這話是否會傳入劉老夫人耳中,歡快地扶著張桂花去了正房外頭的院子裡,一眾人等在院子裡對著正屋裡頭行了禮,這才有條不紊地退了出去。
當真是沒有驚動內院的主子,只有早起的僕人們瞧到了這一處。
出了內院後,張桂花對盧姑姑吩咐道:「你先去馬房吧,就說我已從老夫人這裡出來了,吩咐馬夫把馬車趕到府門口等著。」
她還真不怕劉老夫人不准下人傳出去她的「孝順」!
不過輕飄飄的一句話,便拆了劉老夫人的備招!
劉稻香注意到,身後,通往內院的月洞門後,有一道黑影閃過。
「娘啊,我們此去數月,祖母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太過無聊,左右羅姑姑會留下來幫閨女先把院子出租這事辦了,要不,讓她得了空閒,給祖母請個戲班子回來?」
張桂花聽出她的話外音,笑道:「不年不節,又不是做壽,請個戲班子怕會引起旁人誤解,還以為咱家要辦啥喜慶事,到不如,尋個會唱小曲兒的回來,給你祖母耍上兩個月。」
唱小曲兒的不比戲班子,價錢少了許多,兩個月,也不用超過十兩銀子。
「也好,聽說京城裡貴人們眾口不同,像咱祖母就極喜歡聽黃梅戲,回頭,閨女叫羅姑姑去街上尋一尋,最好是尋那種唱得很地道的,又唱得極好的。」
劉稻香覺得即然是要表「孝心」,怎麼著也要叫京城裡那些勛貴世家們都知道,其實,她們這一房真的很孝順長輩們呢!
有了羅姑姑去外頭宣揚,想來,劉老夫人以後再想去外頭傳自家不孝,那必是不可能的。
她回頭朝羅姑姑眨了眨眼,羅姑姑暗中給她打了一個手勢,劉稻香的小嘴微微一勾,好似一抹漂亮的上弦月。
劉稻香與張桂花說這話時,並沒有遮著掩著,不遠處的丫頭、婆子們全都聽了個遍。
自然也就傳到了劉老夫人的耳中。
氣得原本就裝睡的劉老夫人連早飯都吃不下,心裡那個堵啊!
「綠萼啊,你說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平日裡我也沒少燒香拜佛,怎地就讓這麼一房糟心人進了家門,當真是家門不興啊!」
綠萼即顧媽媽,她微微垂下眼瞼,當年陪嫁的四大丫頭,除了她與郭媽媽之外,另兩個明明是自家主子給老爺當了通房丫頭,結果,卻是不明不白的死了,連個姨娘的身份都沒撈到,她認為自己的主子很無情,但她從來只記在心裡。
「主子,莫要氣壞了身子,依奴婢看,主子只要利用好這次的機會......」
郭媽媽見狀,忙搶在顧媽媽的前頭說道:「是啊,主子,世子爺瞧上了那小丫頭,到不如便宜了他,只要安國侯老夫人壓著不同意世子爺納平妻,到時候,那小丫頭還不得由著主子您捏扁搓圓了?」
「說得是,好歹我們還是正經親戚呢,哼,那小丫頭可與我無半點血脈親情。」劉老夫人只要一想到劉三貴夫婦因為自家「不聽話」的二女兒,而在京城顏面掃地,她就興奮的不行。
「綠萼,那邊的事,你可安排好了?」
顧媽媽忙答:「已安排好了,安國侯老夫人一直很討厭那個無父無母的媳婦,再說了,那位沒根腳,比不得到時做了良妾的二姑娘,兩人現在關係越好,到時,只怕會越恨不得吃了對方,那恨意會深入骨髓!」
劉老夫人卻笑道:「不過是個孤女,也想攀龍附鳳,可憐了我那侄外孫,得不到外家的幫襯。」
「不過,就像你說的,安國侯老夫人肯定樂意自家兒子娶了我家那可憐的二孫女,嘖嘖,我還真想看那小丫頭爹娘難看的臉色。」
她越說越高興,好像已經看到了劉三貴夫婦痛心又無可奈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