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心病
自那日與蘇子燁獨處了一下午後,劉稻香本想避著他點,結果,他的人又不見了......
這樣也好,不然,她再見他,心下肯定會不自在,一邊想與他親近,一邊又不願走林珍珠的老路。
許久不出門的衛承逸來尋她了。
日如胭脂,流霞似火,松濤陣陣,流水潺潺,劉稻香與他拾階而上,迎面撲來的清涼山風,消去兩人一身的暑氣,也抹去了那隱於心底的浮躁。
兩人一時沉醉在這山野美景中,互相也不提那些叫人不痛快的事。
不時,轉過一處拐角,順著蒼勁青松一路行去,便到了一處隱於山澗樹影下的小院落。
「這是?」她不曾聽說在避暑山莊能見到帶著濃濃「鄉味」的小院子。
「不過是那些建避暑山莊的人為了討好主子們罷了。」衛承逸不在意這些,領了劉稻香進了院子。
院子裡已經擱了一桌酒菜,淡淡的酒香味兒,勾起了她肚裡的饞蟲。
「我叫人備了點寡淡的果酒!」衛承逸回頭看看她,似乎想了什麼,眼裡的光彩瞬間湮滅:「你自南邊來京城,想來喝不慣北地的烈酒,我特意叫人尋來的。」
劉稻香的心又是一陣挫痛,為什麼她(他)們非要長大?非要被長輩們逼著去接受早就安排好的人生?
在她的眼裡,衛承逸與她是一路人,是都愛追求自由的人。
她不知該如何勸說,難道說,衛承逸,你咋能接受賜婚呢,怎能活得沒有自我?
怎能任由他人擺布你的命運?
不,她不能說,她不但什麼都不能說,她也什麼都做不了。
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朋友一個一個的接受被安排好的命運,活出長輩們想要的活法,而非她(他)們自己想要的......
「香爺,來,坐下,咱倆今日不醉不歸!」沉寂多日的衛承逸,似乎一瞬間又滿血復活。
劉稻香明知這不過是曇花一現,卻還是附和道:「好,今日我便捨命陪君子。」
衛承逸,真君子也!
劉稻香主動為他斟酒,不由想起王維曾寫的詩,隨口念道:「酌酒與君君自寬,人情翻覆似波瀾!」
「好一個自我安慰自我寬解,好酒,我先干為盡。」衛承逸聽她如此說,心中頓生一股豪氣。
明明心不甘情不願,卻還是要聽從長輩們的安排,是因為有太多的牽絆吧,叫他無法恣意瀟灑的拒絕賜婚。
劉稻香的心越發痛得利害,心裡難受得緊,急忙拿起身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急速竄入喉嚨的酒並不嗆人又或是辛辣,反倒帶著一絲淡淡的甜香,果真是寡淡的果香酒:「這酒真不應景!」
衛承逸瞧她那小賴皮的樣兒,不由低聲笑道:「雖說不醉不歸,可我不敢真的把你灌醉了,不然,都指揮使還不得扒去我三層皮。」
劉稻香想了想,又道:「酒是好酒。」人也是好人,可惜了!
「往後把弟妹帶來給我瞧瞧,即然要嫁與你,你可得對人家負責,莫要傷了人家的心,萬萬不能學那些臭書生的樣兒,什麼風流才子,佳人自願擲果之類的,要我說,那不過是為了冠冕堂皇的玩弄人家姑娘而扯的幌子。」
呸,假衛道士,劉稻香最看不起這種人。
衛承逸嘆了口氣,說道:「你我一日為兄弟,一輩子都是好兄弟,你這話,我自會記在心裡。」
他看向有些微醉的劉稻香,欲言有止。
劉稻香側頭看向他,說道:「有話就直說,你都說了,咱倆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那我便直說了。」衛承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道:「小心點我那三哥。」他並非良配。
劉稻香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不解他為何如此說,後又轉念一想,莫不是以為自己也被衛承賢的風流倜儻給迷了眼?
「嗯!」
她答的爽快,自衛承賢那般待林珍珠後,在劉稻香的心中,已與渣男劃上了等號。
那日,衛承逸到底還是喝得醉如爛泥,是他帶的小廝背著下山去的。
衛承逸是個有擔當的,即然反抗不了賜婚,他便決定坦然接受,雖不是自己想愛的女子,但他,也願意去慢慢接受她,慢慢去發現她的好。
劉稻香覺得,這是個好的開始,她真心的想祝福他。
窗外早起蟬又鳴,天邊露出了魚肚兒,涼涼的晨風夾著一絲絲露水兒卷了進來,驅散了屋裡的暖氣,床上的人兒微微皺了皺眉,緊了緊身上的被子,接著又沉沉睡去。
劉稻香覺得頭有點暈,有點痛,她喚來青梅叫她去尋了大夫抓幾帖藥來煎了吃。
許是昨兒山中露水重,劉稻香難得的病倒了。
喝過鎮痛寧神的藥後,她又沉沉地睡去。
但睡得並不安穩,總覺得身邊有什麼人來來去去,攏得她不能靜心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