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後,正堂里的和睦的氣氛頓時一變。
劉老夫人開始發作了,老眼一眼,狠狠地拿眼神刺向六姨娘:「我到是真小瞧了你。」
六姨娘淡定地伸手把碎發攏於耳後,乖巧地笑道:「瞧夫人說的什麼話,好歹八姑娘是從婢妾肚子裡爬出來的,為她做打算也是應該的,再說,那些事不都是夫人叫人做的麼,可憐的八姑娘,為此小時候不知被受了多少氣,好好的根基都被毀得差不多了,都怪我這個做姨娘的太無能,才叫她遭了許多罪。」
「胡說八道,真當我整治不了你?」劉老夫人的臉子拉得老長。
六姨娘唯一的牽掛就只有劉芷菱,如今,她的親事已由劉正信親自開口敲定,自然再無變更的道理,至於劉老夫人想貪墨那點銀子,她也是不怕的。
「整治,婢妾還真該提醒夫人,婢妾有賣身契在你身上嗎?」六姨娘是罪官之女,被罰入宮做了宮女,在官府有登記造冊,但她不是劉老夫人買進來伺候人的小丫頭,也不可能任由劉老夫人想打殺就能打殺得了的。
劉老夫人差點氣得一個倒仰:「你別以為你所出的丫頭是個命好的,哼,說不準去那府沒幾日,便會香消玉殞。」
劉稻香檀口輕啟:「這就不勞祖母操心了,對了,娘,咱們是不是該跟祖母討要個人情呢?」
劉老夫人想著劉芷菱去了王府也不過是做侍妾的名,她再藉機多與恆親王妃走動走動,終歸是叫八丫頭翻不出丁點的浪花子,她相信身為嫡妻的恆親王妃很樂意。
但——眼前的死丫頭偏不想襯了她的心,劉老夫人的目光如果能噬骨,劉稻香此定會連渣渣都不剩。
張桂花一點都不懼這個便宜婆婆,左右又不是她的正經婆婆,怕什麼呢!又見她那惡毒的眼神刺向自己的閨女,她自然不樂意了。
但見她拂掌笑道:「你不說我還差點給忘了。」
她又回頭看向劉老夫人:「母親,是這樣子的,最近兒媳婦才發現自己疏於約束兩個臭小子,竟發現被人帶壞了,整日裡功課不做,天天被小廝勾著去外頭花天酒地,這也就罷了,左右咱們這樣的人家,讓哥兒早點見見場面,將來與世家子弟打交道也不懼場子,但是......」
張桂花說到這兒,立馬柳眉倒豎,怒目相視:「母親當真是管得一手好家,竟然讓下頭的人引了我的兩個兒子,咱爹的嫡親孫子去外頭橫行霸道,聽說那小廝是你得力媽媽家的孫子,竟然哄騙我兒們,說什麼整個中興二街,三街,全都是咱劉府的產業,吃穿耍玩全都不要銀子。」
這是在教唆壞小小年紀的劉智浩與劉智瑜。
劉老夫人一聽,壞菜了,她得趕緊裝暈糊弄過去,劉稻香見此冷笑道:「哼,祖母別裝暈了,這樣的小手段咱們心裡門兒清,你掌管劉府數百人的命運數十年,又豈會經不起這點子風浪,還有,你與咱們不過是面子情,你待我們好,我家自然會敬著你,若你......可怪不得咱家不講情面,你說,若我娘把這事捅到了爺爺跟前,最後的結果會怎樣?」
劉稻香一點都不給劉老夫人開口辯解的機會,又道:「莫要說小孩子家家不懂啥,若無人指使,這小孩子會如此說?他們懂什麼,你可真狠心,是想叫劉府就此萬劫不復嗎?你說,爺爺知道了,會做出何種驚人之舉?」
她伸手摸了摸小下巴,狀似無辜地問劉老夫人:「會不會休了你?是妻子重要,還是子孫後代更重要?」
古人講究無後有三,不孝為大。
劉正信是個正統的古人,後繼無人曾是他心中的痛,只因劉老夫人是他的結髮妻子,他從不曾苛責過她半句。
劉老夫人聽了她的話立時驚魂不定:「你,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要不要找人來對質?如此一來,面上不好看的可不是我們一家子,而是你這個高高在上的祖母。」她眼珠子一轉,又道:「又或者會傳到李家人的耳里也說不定。」
都說女肖母,劉老夫人的這種骯髒事一但暴露,劉芷蓉在李府的處境可想而知,而劉稻香一家子又是才進這個府門不久,她們姐弟幾個的教養自與劉老夫人無關。
眼見劉稻香說得差不多了,張桂花這才一臉大度的說道:「公公是個念舊情的,我們做小輩的也不想讓他難做,這事,是不是您派人做下的,我想您心知肚明,不過,今兒借這事向您討個人情,小姑子是咱府里最小的一個,三貴隨恩師遊學前曾叮囑過媳婦,要好生照看這個小妹妹。」
她頓了頓見劉老夫人的臉色越發黑得利害,索性不管那麼多,自己的要求總要提出來的:「媳婦琢磨著這親事是反悔不了,便想跟您討個人情,允了把八妹妹記在您的名下充做嫡女,若您同意,這事兒便就此打住,若您不同意,那我這個做小輩的,只好捅到公公那裡咯。」
劉老夫人一時想不到對策,她心驚地看向自己的身邊,顧媽媽先前因為跪得重,已悄悄去找跌打藥酒了,只剩下個郭媽媽......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
她只覺得自己的腦子痛得都快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