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夫人還想說什麼,對上劉正信那雙冷漠到極點的眼神,瞬間心中一驚,同時又很心涼。
她辛辛苦苦為這府里操勞幾十年,沒想到被一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截了胡。
但叫她就這麼白白的交出去,她又怎能甘心,靜水院不是她心甘情願讓出去的,這管家權也是如此,她越想心中越怨恨劉正信。
怨他不念半點夫妻情份。
一時,屋內靜悄悄,丫頭、婆子們都微低著頭盯著地面,不敢引起她的注意,生怕被她的怒火給波及。
劉老夫人的遲疑讓劉正信心裡很不高興,他微微傾身,在劉老夫人耳邊只說了一句:「我的骨肉為何會流落異地他鄉?夫人,想必很好奇吧!」
他的話叫她如墜深海寒淵,從骨子深處散發出一陣陣寒意。
她這一次真的心虛了,劉正信把劉三貴接回來,她以為自己會被他責罵,甚至冷落自己,可他沒有,他一如即往的禮待她,這讓劉老夫人生出錯覺,她的夫君並不知情。
而這一次,劉正信的話像一把閃亮的利劍,高高的懸在她的頭頂......
無奈之下,劉老夫人不得不把公中的對牌,公庫鑰匙,以及公中的鋪契、地契還有田契都拿出來交給張桂花。
「母親,等一下怕是還要借你身邊的顧媽媽與郭媽媽一用,這些東西還是要對個冊子後,媳婦方才好接手,不然,裡頭有什麼含混不清的地方,到時一推二,二推三,媳婦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別以為所有的媳婦都是傻子,張桂花雖是鄉下出身,但她這些年得羅姑姑指點,以往在青州時又自己打理家事,再聽得張裕德又時常說些外頭的趣事,慢慢的,她做事越發進退有章法。
劉老夫人再次差點被氣得倒仰,她自己不知從公中挪了多少好物什悄悄貼補了女兒,若真要對帳......
一想到這兒,她又是一陣頭疼。
哪知,劉正信覺得張桂花的做法可圈可點,撫須笑道:「你這做法很穩妥,你說的沒錯,小家大家都是管家,很多事都有舊例可尋,若實在不知怎麼處理的事,你盡可來尋你母親討教,又或是打發人去前頭書房問我也使得。」
由此可見,劉正信對於張桂花的印象很不錯。
張桂花忙謙虛了一番,一家子又說了一會兒話,前頭有婆子來稟,說是出府的馬車已準備好了。
劉老夫人依然繃著個臉不吱聲,劉正信不知是何事。
見他看過來,忙答:「是太僕寺衛少卿家的孩子娶妻,今兒是正日子,下了帖子去我家坐席。」
劉正信微微詫異,他不著痕跡的看了自家妻子一眼。
劉老夫人冷冷哼道:「我只與安國侯府有往來。」
劉稻香心中覺得好笑,又見劉正信看向自家娘親,說道:「爺爺,是孫女因緣際會,識得了衛十六公子,當初的聚福樓便是與他合夥,不過現如今孫女覺得年歲漸長,不大適合與他們合夥,早幾日已吃了散夥飯,不過交情尚在。」
劉正信這才想起來,的確有這麼一回事,他好似還幫自己的孫女們向好友們推薦過那酒樓。
衛府公子娶妻,娶的又是蒙古王爺之女其其格郡主,操辦得十分熱鬧。
以至於張桂花看得心裡一片火熱,就巴巴的盼著自家二閨女的親事能穩噹噹的定下來,她好歇力操辦一番,給自家二閨女狠狠的長回臉。
復又想到自家二閨女的私產,不免又有些偃旗息鼓。
人家的孩子們長大了總有些私心,爭著搶著想多占父母產業的便宜,可到了她家好了,一個個有樣學樣,搞得都快成了她家的傳承了,大的小的都爭著自己掙嫁妝。
「唉,兒大不由娘吶!」
劉稻香兩姐妹陪她坐一輛馬車回府,聽到自家娘親如此感嘆,不免覺得好笑。
「娘,我跟姐姐幾時不聽你的話了?」劉春香撒著嬌,晃著張桂花的左臂不依。
張桂花被她晃得金簪斜歪,無奈之下,方才道:「看看人家做父母的,再看我這當娘的,人家父母歡天喜地的為自家兒子操辦婚事,把家裡得體面的物什全都擱新人院裡了,又聽說給那郡主下了一萬兩白銀做彩禮呢!」
最讓張桂花鬱悶的,那其其格郡主竟然有兩個牧場當陪嫁,聽說光牛羊都有數千隻。
她也想為自己家閨女們置辦豐厚的嫁妝呢。
劉稻香在一旁抿嘴道:「三妹妹,你還不知咱娘的心病為哪般?我前兒似乎聽娘還在報怨,說什麼兒子大了不聽話了,咱兩個弟弟如今能耐越發不得了,聽說他們把賺的銀票,還有以往存下來的一些,也不知怎麼就哄得爺爺同意,竟然幫他們賃了個樓面,做起了開茶樓的生意。」
「他倆背著咱們去開茶樓了?好小子,竟然不叫上我。」劉春香一陣磨拳擦掌,打定主意,回家定要給弟弟們松松骨,怎麼一點都不念手足情份?
劉稻香白了她一眼,笑罵道:「得了吧,你去湊什麼熱鬧,你有多少銀錢,他們手上才有幾個子兒,就你還稀罕跟他們搶,再說了,往後你還得嫁人呢,難道你打算帶著這些股份嫁去家?容易招忌,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