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說,這事兒很快就傳到了剛回靜水院的三人耳里。
劉春香最先報怨道:「我養爺爺怎麼這樣拎不清,像劉小蘭那樣的人就該拿鞋底子砸出去。」
劉稻香咂咂舌,寵溺地伸手輕點她腦門,笑道:「又忘了,說話要先過過腦子,在這裡說沒關係,出了這個門,記得把嘴栓牢點。」
「我怕那院子裡的?哼!都是我家在養著,竟然還想留下那討厭的劉小蘭。」劉春香隨即朝張桂花撒嬌:「娘,我要趕走她,先前在府門口她那潑婦樣,真該叫小廝們打走。」
張桂花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答:「哦,然後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全京城都知曉咱一家子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劉春香聞言氣極,劉稻香安慰她道:「出氣有很多種方法,當年,娘說放過她,又因府城離州城太遠,我們才由著她去,沒想到她竟自己送上門來,三妹妹,可曾聽過,關門打狗?」
劉春香自然知道,隨後若有所思。
劉稻香見她聽進去,又道:「姑姑們教導你的東西,有些定要記在心上,你現如今用不上,指不定將來哪天就用上了,這些姑姑們時常有所過的,我家已非三十里村當年那戶農家,已是世家大族的嫡支,一言一行都代表這個府的顏面。」
「二姐,我知道了,以後定會抽空閒多多向姑姑們討教。」劉春香心中隱隱有個想法,總覺得那些姑姑們好似就是為了來劉府而準備的。
劉稻香又轉頭問張桂花:「娘,那邊的動作不小,她到底所為何事,若說她刻意與智財哥他倆交好,說不得是看中了他們的前程,與劉小蘭麼?她就不怕養蛇在懷,一朝被蛇咬?」
「由著她去,劉小蘭不過是暫住在這裡,終翻不起大浪。」張桂花說到這兒微微皺眉:「只如此一來,終要破費一番,我實在不願意掏銀子給她做衣裳。」
劉小蘭從會記事起就學會了搓磨她的兩個閨女,張桂花能給她好顏色才怪。
劉稻香冷笑道:「估摸著是祖母回味過來了,才又挑弄是非。」
正好婆子們來回話,說是過年的新襖已經做好了,張桂花檢查後,叫婆子帶人送往各處,又道:「今兒府里來了一位年輕夫人,是我夫君那養父的麼閨女,有些拎不清,成日只會拿鼻孔瞧人,她若對你們說些難聽的話,你們萬萬莫要放在心上,左右不過是忍上一兩個月,終要送回青州去的。」
管事媽媽只道自家夫人心最善。
她先帶著丫頭們往各處走了一番,最後才來到金桂苑,院裡的幾個主子聽說新襖下來了,歡天喜地的圍過來,瞧自己盼了許久的新襖。
到不是這一家子人沒有厚襖子穿,只這過年的新襖做得更加精緻,穿上去顯得人越發精神煥發。
劉小蘭聽到那管事媽媽說給送新襖,又見喜姨娘與翠姨娘先領了自己的,雖不是大紅,但那些顏色也很襯兩人,她又瞧那上頭的針線,樣樣精緻,比先前這府里的老夫人差人送給自己的還要好。
「咦,喜姨娘,這個顏色不適合你,還是給我吧!」劉小蘭瞧中了她手中拿的那件湘妃色銀絲玉蘭立領對襟琵琶長襖。
喜姨娘心中不舍,她又索來是個嘴笨的,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翠姨娘一旁瞧見了,冷哼道:「小姑奶奶,你的眼界兒也就這麼高點?連個姨娘的衣裳,也值得你如此費盡心思的來搶?」
「老爺!」喜姨娘自己也很喜歡這衣裳,她不想給劉小蘭。
劉大富看看他喜歡的喜姨娘,眉眼含屈,又瞧瞧自家那眼高於頂的閨女,把手中的九火銅焊煙杆在青石地板上狠狠敲了幾下,指著劉小蘭罵道:「沒出息的東西,你一個當正室的,竟削想一個姨娘的東西,你就這點能耐?別說你是我閨女,我怕丟不起這個人。」
翠姨娘暗中與喜姨娘對視一眼,劉稻香離去前的眼神可是告訴了兩人,她很不待見這抽瘋的劉小蘭。
「爹,莫不是我娘死了,你連你的兒子閨女都不要了的,別以為那家子是安好心,哼,我看待你走不動了,誰來養你。」劉小蘭還記得自家娘親以前是如何拿捏劉大富這個親爹的。
喜姨娘先前受了她的鳥氣,忍不住說了大實話:「夫人早說過了,她會養我們一家子一輩子,待老爺百年之後,也會給咱老爺送終,這事兒,小姑奶奶就不必操心了。」
「喜兒,我才發現原來你嘴笨也挺好的。」翠姨娘眉開眼笑的瞧見劉小蘭氣得臉都綠了。
「爹,你瞧瞧,不過是咱家的姨娘,只算得半個主子,竟敢在我跟前大呼小叫。」劉小蘭氣得聲音陡然拔高,那尖銳刺耳的聲音叫一旁坐著的劉大富,忍不住眉頭大皺。
「什么半個主子,我呸!」翠姨娘一向是個麻利的,她又極聰明,有劉稻香一家給撐腰,她真不怕這個嫁出去數年的小姑奶奶。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喚你一聲小姑奶奶,是念在你是老爺閨女的份上,你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