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劉三貴說道:「皇上駕崩,舉國哀喪,國子監放假百日,勒令學子們在家守孝,不得飲酒做樂,不得做一切有違大律的事,只許每日晨起誦經數篇,日日在家溫習功課,只准茹素,夫妻不同......」
劉正信點頭,看了看三個穿著國子監特定服飾的三人,又道:「昨兒晚上,皇上自知大限將至,特命人請了三品及以上的文武大官入宮,當著大傢伙的面宣讀了聖旨,指定了繼他位的是四皇子——恆親王。」
「爺爺,你是說恆親王?」劉稻香一臉不敢置信,那個性情溫和,說話不急不慢的恆親王——蘇子恆?
劉正信再次點頭確認,道:「雖說有點不地道,但聽說是他,終歸好過是旁人,也該是芷菱的福氣。」
想到這兒,他又道:「新皇登基,定會大行賞賜,而後宮也會大行封賞,待百日過後,媳婦你多準備些銀錢,另外,再從公中撿兩個鋪子改了名兒,回頭找機會送進宮去給她。」
「是,爹,不知給哪裡的鋪子好?依八妹妹的妾妃之位,能封個什麼號?媳婦問清楚了,方好準備。」張桂花心中自然是歡喜的,想著,這孩子可算是熬出頭了。
劉正信答:「恆親王有一正妃兩側妃,妾妃只有芷菱一個,依她的位份,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居嬪首。」
劉芷菱嫁去親王府時,上頭的好位置都被占光了,而下頭的那些位子又不適合她,因此,這才得了妾妃這個位子。
劉稻香隱隱記得,羅姑姑曾提過,新皇上位,是會提位份的。
「爺爺,您可是正二品大官,八姑姑又記在了祖母名下,算得上嫡出,這新皇上位大行封賞,怎就不提一提她的位份?」
劉正信看了她一眼,道:「一個正值多事之秋,二個,槍打出頭鳥,封個嬪也未必是壞事,若以後得了皇子皇女,自然可穩妥妥的提升位份。」
劉稻香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總覺得劉正信說這話不是無的放矢,或許,他與那位新皇達成了某種協議?
「你個小姑娘家家等什麼,在那地方,首先得有手段保住自己的命,然後,才可以想其他的。」劉正信見她秀眉擰成了疙瘩,忍不住提點了她一句。
劉正信回頭又對張桂花道:「至於她會被封為哪個嬪,就要看她的造化了,你依著嬪位給她準備些東西,以前帶入王府的東西已不夠了。」
張桂花忙應了,想起府里還住著幾個糟心的人,又道:「有一事一直不曾有機會與爹說,今日葉府那邊的老夫人帶著兩位少夫人來見了母親。」
「哦,葉家啊,遭了大難,我早先與你母親說過,讓她從嫁妝里均些出來給她娘家人,也好叫這些人有些生計可尋,不至於餓死街頭。」劉正信想著葉玉釧這些年的嫁妝都不曾拿出來貼補家用,應該翻了好幾番才是。
張桂花一臉為難地道:「母親的意思是,讓爹看著安排,兒媳覺得這樣有些不妥,便推了,說是等爹回來再說。」
「簡直是胡鬧,她葉家只有她們幾個嗎?拖家帶口依附於葉家的族親,少說也有數百口,是我劉府能養得起的?」
劉正信聞言氣不打一處出,葉氏這一支被銷了官抄了家,只允了第三代的小輩將來可以出仕,葉玉釧只要給她們些田契、屋契,叫她們回故里休養生息,過個數年,葉氏這一支,說不定又能東山再起。
「再說了,她娘家只是她的那個葉家,可不包括葉氏這整個一支。」
張桂花又道:「可是母親當時是這麼吩咐下來的,還叫兒媳安排個院子安置這些人,可京城裡的院子都不大,又租給了那些學子們,而大點的院子,又離京城太遠。」
「哼,她到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盤算著我這一支數代傳下來的產業。」劉正信從來就沒有如此的恨葉玉釧,在他的骨子裡,這些都是他這一支的根基,是要一直傳下去的,有這些根基在,他的劉氏子孫才能夠多多開枝散葉,才能夠培養出更多優秀的後輩。
葉玉釧的打算,無疑是觸到了他的最後底線。
「到如今還不死心,挖不了我劉氏的祖宗基業,也要狠狠的啃下一大塊肉。」劉正信氣得臉都成了豬肝色,回頭對張桂花道:「她若再說這事,你只管叫她來找我,另外,若那葉家的人問你如何安置一事,你叫她們去尋葉玉釧,話是她撂下的,自然該叫她自己收拾了這爛攤子。」
張桂花聞言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事後,她曾問劉稻香:「可是覺得娘親如今越發狠心了?」
劉稻香忙答:「是咱家那便宜祖母太過念心,況且,按大周律法規定,爺爺手中的產業自該傳到爹爹手中,再由爹爹傳給兩個弟弟,如此下去,咱劉氏這一支才能生生不息。」
「更可氣的是那老傢伙,明明害死了你們親奶奶,竟然還敢把手伸出來,想要奪了屬於你爹,你兩個弟弟的產業,我又怎能不氣,她伸出一隻手,我便剁掉她一隻手,以往不爭,是因為不想,現在爭,是因為你爺爺已大家中大半產業交到了你爹的手中。」
張桂花的話,叫劉稻香大吃一驚,問:「這是幾時的事啊?咋沒聽爹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