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洗三之一日親戚們來添的各類物什,無論是金銀錁子還是頭面首飾,又或是雞蛋、油糕、桂圓、板栗等物,全都一股腦兒都讓收生婆婆給全兜走了。
「這是洗三?」劉稻香將信將疑,聽得一張小嘴合不攏。
錢側妃道:「這還不止呢,什麼桂花缸爐,破邊缸爐,香燭等物,她都要給你全兜走呢。」
劉稻香一時傻眼了,後轉念又一想,勛貴世家多好講究,又極愛面子,添盆的東西肯定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娘,兒媳受教了,回頭我再多準備些金銀錁子之類的。」
錢側妃笑著擺擺手道:「你也不必準備太多,一兩對即可,又或是銅板子一把,更何況那些個油糕,雞蛋之物也是要給她兜走的。」
劉稻香算是聽明白了,這從裡到外最大的贏家就是那個勞什子收生婆婆。
隨後,她又與錢側妃提起了捐銀一事。
錢側妃坐在那裡眉頭輕攏,沉吟了一番後,方才道:「好在你這事做得還算穩重,若是一個弄不好,一頂反了的帽子扣下來,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劉稻香心暗道,果然是如此,在這皇權至上的古代,什麼事都不能太出風頭,否則,槍打出頭鳥。
「可兒媳已經與順妃商議了這事,再說,兒媳也沒有想過要一人獨占此功,就是看著難民們想盡點綿薄之力。」
錢側妃搖搖頭,道:「我並無責備你之意,若我們不行善,只怕金龍椅上的那位會認為我們太過薄涼,若行善卻又不能叫那位心生忌憚,你即與順妃商議了,想來她是會與皇后請示,皇后不敢獨自居功,自會與太后相商的。」
說到這兒,她又頓了頓,道:「明兒我遞個牌子進宮,等下我也會送信去相處得好的幾家,你娘家那邊莫要落下了。」
劉稻香點頭應下,道:「兒媳自是曉得。」
錢側妃與她相視一笑,兩人定是要將各自的娘家親戚們都捎上,如此一來,再加上宮裡幾位帶頭的以及她們的娘家人,少不得這京里的權貴們能有一半參與此事。
臘月二十六這一日,劉稻香回了趟娘家,與張桂花以及劉三貴商議了此事,張桂花本性純良,又因早些年吃過不少苦頭,清楚老百姓們遭了這災後,那日子不知得多難過,自是主張捐銀子的。
劉稻香又親自去了劉秋香家,她去的時候,黃夫人正在拿了雞湯勸她喝下。
黃夫人見她來了,忙把湯碗放下,對劉稻香道:「郡王妃怎地今日來了,快些請外頭坐會兒。」
「無妨,我就是心中惦記著我家小侄子,想著今兒無事,便又跑來瞧瞧他。」劉稻香笑著行至劉秋香的床前,又問:「大姐姐,怎地不吃東西?」
劉秋香尚未說什麼,黃夫人已抱怨道:「你快好生勸勸她,這剛生了娃兒得發奶,怎能不多吃些進補的湯水呢。」
「娘,我,我實在吃不下。」劉秋香有些不好意思,自家婆婆帶著丫頭們忙前忙後,就只為了讓自己多吃一口,可她實在是吃不下去。
劉稻香瞄了一眼那碗雞湯,上頭浮了厚厚一層金黃的雞油,心想,換了是她,這麼油膩膩的一碗湯,她定是喝不下去的。
思及此,她轉頭對黃夫人笑道:「親家母,您有所不知,我大姐小時候吃得苦多,肚腹不大好,吃不得太油膩的,叫下人們把這上頭的雞油濾掉即可。」
劉稻香又轉頭勸劉秋香:「親家母可是真心疼你,我瞧了不知多歡喜,雖說吃不下,但濾掉那油沫子後,你權當是喝水好了,可不興餓著我的乖侄兒呢。」
黃夫人原本因為劉秋香的不妥協,心中已生出一絲不痛快,又憐惜她才生產身子虛弱,便不計較。
聽得劉稻香的話,她心裡的那點不痛快早已散去,也跟著道:「卻是我疏忽了,往後,你若是想吃什麼只管道來,坐月子可是第二次養身子,若月子沒坐好,將來可是會有一身病痛的,我也是頭會做奶奶,很多事也不大懂,又因平日不怎麼住一起,你的許多習性也不大清楚。」
劉秋香見自家婆婆說話柔軟下來,便也跟著道:「是我不該與婆婆置氣的,您說得很對,也是為我打算,我卻是有些不識好歹了。」
這時,已有小丫頭把濾了雞油的雞湯又重新端進來,劉秋香雖然還是有些討厭那上面浮著的油珠子,但好歹勝過先前那浮著的,厚厚的一層雞油。
她端起雞湯眼一閉,咕碌、咕碌一口氣喝下了。
黃夫見她喝了,是真心的高興起來,這下,她家乖孫孫的飯飯有著落了。
劉稻香見此,方才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
劉秋香到是很爽快,答道:「你只管把那些物什運來,正巧我兒才出生,我想為他積些福德,即是為了那些難民所做,旁的我又使不上力,這縫製的東西便分文不取,省下的銀錢,正好可以再多添些這物。」
黃夫人的夫君,早在劉三貴等人入國子監時,他已經過殿試入了翰林院,如今在翰林院裡當差。
她在一側心中微微一動,即然是好事,又驚動了那宮裡的順妃娘娘,想來這事情不一般,如此細思一番,只聽她在那裡說道:「不如,我家也摻上一腳,雖說不如那些高門大戶能拿得出手,但好歹也是能出些糧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