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國侯指了指那少婦道:「她原是我的小妾,唯有她是良籍出身,她生的兒子那會子才剛滿月不久,我兒去那白泉寺之前,早做了打算,我後院裡也唯有她的娘家爹爹是秀才老爺,要我好生教導這個老兒子,將來讓他接替侯位呢。」
平王不過多看了那女子一眼,長相也就清秀,看著是個知書達理的,與他喜歡的錢側妃一般,身上有股子書卷味兒。
他朝老安國侯點了點頭。
「老衛,你兒子的眼光比你強了不止一點半點,可惜啊!」碰到了那樣強勢的娘親,也算是衛承賢的悲哀。
「不過呢,我今兒來,可不是聽你嘮叨家常的。」
平王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鬍鬚,又道:「我家雅兒身為皇家貴女,任性了些又怎地了?你家至於做得那般絕情又絕義嗎?」
老安國侯嘆氣:「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那封信交到我手上,我也不曾看過,當日郡主上門,我按我兒子的意思把那信交給了她。」
說到這兒,老安國侯又再次嘆道:「話又說回來,我很愧對珍珠的爹娘,原本是一番好意,誰知......會生出如此多的禍事,最終叫她年紀輕輕枉送了性命,王爺,那孩子的命,難不成就不是命?我有錯,難道郡主就沒有錯?」
老安國侯接著又道:「她為了那主母嫡妻位害了珍珠,我家原本想著息事寧人,總要給皇家一些面子,可是你那好女兒又做了什麼,硬是仗著權勢從李家夫人處要來了那個大丫頭,偏生那李夫人對這丫頭感情深厚,在放她之前,恢復了她的良籍,結果,買通賭坊老闆,活活逼死了那大丫頭,這又該如何處置,人家可不像我那苦命的兒媳,人家是有爹娘老子的,你覺得這事能蓋得下去?」
林珍珠苦就苦在是孤兒,自嫁進安國侯府就是獨自一人面對所有的暗涌狂浪,即便是被人害死了,除了衛承賢與劉稻香之外,就沒有人是真心想為她出頭。
平王冷冷一笑,道:「老衛啊,咱倆認識也有幾十年了,在我面前,你還是收起你那副慈悲吧!」說到這兒他微微頓了頓,接著道:「我今兒就把態度亮出來,你家想休了我女兒,得先問我同不同意,你估摸著皇上去了避暑山莊,沒有人追究此事不成?」
老安國侯的臉皮子扯了扯,他即覺得自己愧對林珍珠,又不敢去摸平王的老虎鬚,自他親外甥成了廢太子後,他就不能再像螃蟹一般——橫著走了!
「哪裡的話!那個,王爺,你想岔了。」
平王順著杆子往上爬,道:「即如此,你說這事該怎麼辦吧!」
「這......」老安國侯從來就不喜歡這個繼兒媳,當初蘇惠雅鬧著要把林珍珠擠下世子夫人的位子,這讓他這個老傢伙很沒面子,但是面對平王這個霸氣的主兒,他又很慫包了。
「咱有話好好說,要不,咱再從長計議。」
「哼!」平王冷目相對。
「你說吧,怎麼個從長計議法?」
老安國侯卻是不吱聲了,半晌後,他才道:「不管你心疼難受,我這個當爹的還不一樣,你女兒至少還好端端地在那裡能吃能睡,而我兒呢?從此以後,只能敲敲木魚,念念佛經,從此,一盞青燈伴古佛,王爺,咱憑良心而論,我與你,到底誰更可憐啊?!」
說到這兒,一直當壁柱的小妾忙遞了塊乾淨的帕子給他,老安國侯接過來後,抹了一把眼淚,結果,越抹眼淚流得越凶。
他暗中瞪向自己的小妾,忒麼的這是什麼帕子,好辣眼啊!
那小妾朝他翻了翻白眼,真的好冤枉,這帕子是宅斗必備啊!她一不留神,給拿錯了......
平王卻把這兩人的動靜收在眼底,暗思,這兩人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今兒,無論如何都要給自己女兒討回個公道。
「要怪,只能怪你家門風不正,我家雅兒在娘家時,怎就不曾見她害過人,莫說是害過人了,便是殺只兔子,她都要淚汪汪的從刀口下奪下兔子放生,我家雅兒為何會在嫁到你家後,性情大變?這事說起來,我還真的請老衛給解釋解釋。」
老安國侯聞言傻眼了,這個要怎麼斗啊?
他正在絞盡腦汁的想法子應付,不想,平王又道:「說起來,我家雅兒還不是被你們一家子給逼的,逼得她如今這般瘋瘋顛顛的,我可憐的女兒啊,好好的一皇室貴女,竟被你們一家子給耍得團團轉,最終,這黑鍋卻是要她來背,哼,真要說起害人,你敢說,宮裡正病著的那位,還有你府里躺著的那位就不是主謀?不過是借了我家雅兒的手,除了她倆的眼中釘罷了。」
老安國侯聽得一臉懵逼了,怎麼平王說的話,好像很有道理似的?
「那你想怎麼辦?這休書已被我兒寫下,他如今已出家不問塵世事。」
平王氣得不行,都幾十年了,這老安國侯的豬腦子還是跟年少時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