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轎內大喊,慌亂中扶著轎子一側欲站起來。
轎子猛的朝地上一放,劉稻香一個不穩,又倒坐回凳子上。
「誰!」
轎簾被人輕輕挑起,露出一雙青錦素靴,戴著一張醜陋的木雕面具,劉稻香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竟然還留意到這木雕面具用的是結實的榆木做成的。
是個看不出年紀的男人,身著玄色素錦長袍,高八尺有餘,也就相當於現代的一米七多點,但卻生的虎背熊腰,膀大腰粗,那男子手一揮,似朝劉稻香扔了一把粉沫兒......
不過是幾個呼吸間,劉稻香的兩眼皮就打起架來,只覺得眼皮兒越來越沉,她想努力睜開眼兒,卻只見到那男子似乎在朝轎夫們招手......
她只來得及想,轎夫們是假的,還有,那男子身上的味道似乎在哪兒聞道過。
濕泥的氣息混著枯草的味道!
劉稻香卻已來不及想起了,她已經身子一歪,暈倒在了轎內。
天氣越發冷得利害。
睡夢中的劉稻香覺得很難受,想翻個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腳被人捆得結結實實,她睜開眼望著車頂發呆,有那麼一刻她以為自己還在睡夢中。
馬車外傳來馬兒的嘶鳴聲、馬蹄踏地與人的吆喝聲,脆兒響的馬鞭兒聲,將寒冷的秋夜渲染的不再那麼深沉沉。
劉稻香扭了扭身子,好在抓她的人還有那麼一丟丟良心,竟捨得給她蓋了一床厚被子。
她躺在馬車上聆耳細聽,發現自己竟聽不懂對方說的是啥玩意,發音很奇特,不知是哪個草原部落里的人,膽兒可真肥,竟然敢抓了她。
劉稻香越發擔心蘇子燁,轉而又擔心碧玉幾個,還有,明明自家夫君有說過,自己身邊隱了幾個暗衛保護她,那些人呢?
怎生關鍵時刻掉鏈子了?
一個都不曾瞧見。
那個面具男再也不曾出現過,一直是個叫吉布楚和的小姑娘照顧她,劉稻香不確定是不是這個名字,總之她連蒙帶猜的。
轉眼之間,她已被這隊人帶著又行了兩日,那些人並不曾太過為難她,除了解決生理問題,其它時間,都要求她待在馬車上不得外出。
她有心想借空間行事,可那個叫吉布楚和的小姑娘盯她盯得很緊。
劉稻香有心想與她套近乎,兩人又語言不通,她便是心中復稿累累,終不能做到哄了這小姑娘信任她,自然不可能幫助她脫困了。
心中計算著,自己得尋了機會另外藉機脫身方可。
機會如同難產了,一直遲遲不肯來臨。
起伏不定的草原上,一路行來,並不曾出現過白楊林,只有連綿不絕,死氣氣的枯枝敗草。
此時,已經是她被抓來的第二個晚上了。
連綿不斷的秋雨加大了前行的難度,劉稻香已經聽習慣了這些人不斷的咒罵聲。
忽然,那些人的聲音里夾著一絲喜意。
劉稻香就著昏暗的燭光,發現這個叫吉布楚和的小姑娘,似乎眼睛比往日來得更加明亮。
她看了劉稻香一眼,又收了收笑意,終究按奈不住,挑起馬窗簾子朝外望去。
劉稻香藉機透過馬車窗朝外望,雨不知何時停了,馬上的漢子們正舉著火把圍在一起,借著火把的光,劉稻香發現,這隊人馬已經停在了一片白楊林邊,有一個穿著長袍的男子伸手朝北邊一指,不知在說些什麼。
大抵是瞧得太入神,她不知不覺中挨著那吉布楚和了。
吉布楚和朝她笑了笑,伸手朝北邊指了指。
「烏蘇!」
劉稻香聽懂了,這個詞兒她聽烏蘭與烏雲她們說過,意思是水。
她猜測,應該是在不遠處尋到了水源。
果然如她所想一般,不久後,馬車又開始動了,大約又行了大半個時辰的樣子,馬車再次停下來了。
山林野地,寒鴉哀鳴!
帶隊的那個中年男子有些猶豫,只是耐不住身邊人的反對,最終咬牙把營地扎在了小河邊。
水源,對草原人來說,是相當珍貴的,比金子、生命還來得貴重。
「下車!」一個男子操著彆扭的大周口聲,以命令式的口氣,叫劉稻香下馬車。
如今人為刀俎,她為魚肉,由不得她使小性子。
還是小命最要緊。
她順從的態度,對方已經從最初的驚詫到如今的視若不見。
「莫要亂跑。」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又與吉布楚和低聲交待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