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她就更睡不著了,在炕上反反覆覆,翻過來翻過去。
她在這裡翻騰,遠在幾百里之外,有一處扎在平原糙地上的營地里,也有人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索xing出了營帳,仰面躺在糙地上,對著滿天繁星出神。
“將軍,夜深露重,請把這個披上,”說話的,是赫連晟身邊的一個參將,他捧著一件黑色披風,雙手奉到赫連晟面前。
“嚴一,你有在乎的人嗎?”赫連晟盯著天空中的星星問道。
嚴一忽然跪下,“屬下自小跟隨殿下,再無其他親人,又何來在乎之人!”
赫連晟雙臂枕著頭,對著一望無際的星空,嘆氣,“東西放下,你退下去吧!”
“是!”
嚴一將披風放在主子身邊,看了看主子惆悵的表qíng,想起那日,他們去接主子時,他站在那扇普通的木門前,回頭看著院子的方向,當時主子臉上的表qíng亦是如此。
赫連晟一個人獨自在星空下,睜著眼睛直到天亮。等到日出東方時,他便又是眾將士心目中的戰神——赫連晟!
木家院裡,一大早的,也是又忙又鬧騰。
張屠戶是負責送豬ròu的人,另外還有兩個跟他一起來送豬ròu,因為香腸作坊要的是是后座ròu,其他的不要,所以他們得湊到一起,才夠作坊每天供應。
為此,這幾人最近一直在鄉下忙著收豬。
另外,腸衣也還在不停的收購,唐墨已經將附近幾個鎮上,每天屠宰的生豬,每天能收到的豬小腸,統計過了之後,讓小六每天去收一次。
雖說木香之前也有收腸衣,但她收的再多,也滿足不了大批量的生產。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唐墨的作用了。
福壽樓在各處都有分店,只要他一聲令下,讓人收購所有的豬小腸,清洗整理過,再人工的進行烘gān晾曬,縮短了製作時間。這腸衣的事qíng,便算是得到解決了。
除了豬ròu,送鹽送糖,送酒糟的,以及送各種調料的人,也不少。
開工的一大早,何安按著木香說的,站在門口記帳,劉二蛋負責給他報數,除了貨,人數也得登記。
大飛跟吳青,幫著送貨的夥計,搬東西,也得負責指揮他們,告訴他們東西擱在哪。
開工之後,有專人負責打水、洗ròu、絞ròu、灌腸、每一步,都有分工。這些活,之前王阿婆之前都有做過,所以也了解,便負責教新來的工人。
這幾個人裡頭,金jú他哥孫良成,是個gān事的人,來了之後,盡撿著重活累活gān。
比如打水,挑水。
作坊沒有水井,用水必須得到木家院子裡挑。作坊門口擺著個大水缸,他得將水缸填滿,讓作坊里的人有水用。
這活沒技術含量,要的就是體力。對孫良成來說,這活正對他胃口。
除了他,就屬村裡的幾個婆娘弄的最歡騰。
gān活的時候,還不忘說說笑笑,弄的跟趕集似的。
王阿婆在旁邊看著,卻不好開口說他們,是鄉里鄉親,說的不好,容易得罪人。
她怕得罪人,木香卻不怕,請她們來,又不是為了叫她們聊天的,若是想聊天,那還不如回家聊去吧!
“各位大姐,”她拍著巴掌,吸引她們看過來,“你們gān活,就得有個gān活的樣,過兩日,我會叫人你發統一的工作服。”
“頭上得戴帽子,進出作坊必須得洗手,上茅房回來更得洗手,不gān淨的東西,不准帶進作坊,每一道工序都得按著cao作程序來做,不得消極怠工,不得隨意亂丟東西,豬ròu要洗gān淨,我會讓人給你們送熱水,豬ròu在進絞ròu機之前,得用熱水過一遍。”
“最最重要的一點,你們得注意安全,注意保密,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打聽的,也不要打聽,每個人,都排好了活,各人gān各人的,聽清楚沒?”
木香說了一大串,那些人聽倒是聽了,可沒一個人認真聽的。
直等到她說完了,劉二蛋他娘劉氏,笑嘻嘻的嚷道:“喲,木香啊,在你家gān活還那麼些講究呢,這一會洗一遍手的,功夫還不都得耽誤在洗手上了嗎?”
馬二拐媳婦跟也笑說:“就是,你會做生意不假,可這手頭上的活,你不一定比得了我們,別看我們幾個說說笑笑的,可這手頭上的活,一點都沒給你耽擱,這不是在gān著呢嗎?”
除了她們二位,還有huáng氏也在其中。
沒辦法,村裡有時間,又有能耐的婆娘不多。她們幾個雖說嘴上沒把門,喜歡說巧話,但真要gān起活來,那也是一把好手,否則咋能在家稱王稱霸呢!
木香沉下臉來,看來得給他們做個口罩,否則口水還不得噴的到處都是,真他媽的噁心。
“gān活就是gān活,你們在我這兒gān活,我給你們開工錢,你們就得有個gān活的樣,一切都得按著規矩來,規矩是什麼?規矩就是我剛才說的那些,你們若是覺得不公平,或者gān不來,我也不勉qiáng,隨時可以給你們結帳走人!”
管理作坊,特別是管理這群婆娘,必須得下狠手,否則往後,還指不定給你整出多少么蛾子來呢!
幾個婆娘,特別是劉氏跟馬二拐媳婦,聽木香說的認真,一張俏臉yīn沉著,比這大冬天的chuī寒風還要冷。
劉氏還真擔心她不讓自己gān了,急忙收起笑嘻嘻的表qíng,正了正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