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這些話,除了憤怒的qíng緒之外,她更想把這個老頑固眾殼裡bī出來。
或許他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那些害他的,傷了他們的,只要來一句,善惡到頭終有報,便了事。
那是他的想法,絕不是木香的想法。
誰傷她一分,她會還十分,睚眥必報。
康伯急壞了,“夫人息怒,他是高僧,既然已經入了佛門,有些事,他肯定是要看開的,您別bī他,有些事,qiáng求不來的。”
鑒空的表qíng,有一瞬間凝滯,但是很快,他又是那副不痛不癢的模樣,“關於你們母親的事,等到了地下,我再親自問她,如果還有下一世,貧僧一定會好好補償她,你們已經長大了,想報仇便去吧,貧僧在佛祖面前,多抄幾遍佛經,當做是給你們恕罪了。”
康伯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想法。
你能讓一個和尚帶著仇恨,拿上砍刀去報仇嗎?他已是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女兒們犯下罪孽時,他虔誠的向佛祖懺悔,這是他唯一能做,也是可以做的事。
木香目光冰冷的瞪他一眼,隨後轉身離去。腳步堅定,步伐絲毫不亂。
臨走時,只留下一句。
“他想念經拜佛,本夫人便成全他,康伯,在京郊找個香火敗落的寺院,讓他清修去吧!”
康伯愣了,鑒空卻豎起手掌,雙手合十,“多謝施主!”
明了直等到木香走遠,才從窒息的氛圍中緩過勁來。
“師傅,夫人是好人,她說的話,或許是一時氣氛,您別往心裡去,這腿不治,就不治了,徒兒以後陪著你,照顧你,不會讓你孤苦無依的。”
鑒空沒有說話,垂著的眼睛,很慢,很慢的淌下一滴淚來。
然後,他慢慢閉上眼睛,手裡的佛珠慢慢的轉動,帶走塵世間所有的一切,拋去妄想。
木香bào走沒多遠,康伯就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夫人,夫人啊,您走慢些,容老奴說句話。”
木香忽然停下,康伯這才追上。
“夫人,您可能不了解出家人,他們不光齋戒斷念,還得修得心靜,也就是心如止水,您想想看,如果鑒空和尚還記著仇恨,記著你們姐妹,cao心這個,cao心那個的,他還算是個出家人嗎?”
康伯喘了口氣,才又道:“以老奴看,他不是不想著你們姐妹,他是看見你們都過的很好,你們是他在這個世上僅有的牽掛,比仇恨重要多了,只要你們好了,他還需要在乎啥呢!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木香仰頭望著,院裡快要吐出新芽的一棵槐樹,“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與世隔絕的模樣,唉,算了,隨他去吧,反正我也不指望從他這兒打聽到什麼,關於寺廟的事,你還得留意著,他喜歡清靜,找個香火稀少的深山,讓他去吧!”
康伯笑了,“原來夫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早為師傅打算好了,那成,老奴這就派人出去瞧瞧,老奴也看出來了,那位師傅,不喜歡京城,也不喜歡咱們王府,他更適合待在深山老林里,每日誦經念佛。”
木香輕輕點頭。她也看出來了,聽說鑒空之前就在雷鳴寺的後山修行,連廟裡都不常去。
被康伯這麼一打斷,木香暗笑自己多餘的生氣,為哪般呢?
乘著天不錯,她叫來喜鵲,回到清風院,讓喜鵲把幾間屋子,都打掃了一遍,尤其是邊邊角角,chuáng底下,桌子底下,更應該打掃gān淨才行,否則等天氣暖和了,容易招蟲子。
蓋的被褥,該洗的洗,該曬的曬。
她fèng制的被套,不止一套。chuáng榻上鋪的被套取下,拿去洗,再拿gān淨的套上,然後再抱出去曬。
這屋子大多是木質的,極容易受cháo。她想著,以後得搬去二樓住才好,再修一個大陽台,光線好,陽光充足,還能把府里的景色,一覽無餘。
“夫人,這些奴婢一會拿去洗,您別沾手了,奴婢先把窗子抹了,再去洗,”喜鵲就怕她太勤快了,連她的活都要搶著gān,所以先跟她打個招呼。
“知道了,那我先把這些抱出去曬曬,幸好先前我讓你們在院了里拉了繩子,否則這會就得搬到老遠的地方曬!”
喜鵲隔著窗子,微笑著應她,“是啊,當時康伯還反對來著,說主子住的院子,不能栓晾衣繩,不雅觀,要栓也只能栓在下人房那邊。”
“他就是個老古董,曬被子是為了睡覺睡的更舒服,又不是為了好看,赫連每晚睡覺,都要出汗,這被子就得勤曬勤洗,否則受了cháo,氣味不好聞不說,睡著難受。”
她不曉得是不是每個男人,夜裡火氣都那麼旺。
反正赫連晟是超極不怕冷的,有時她好心好意的給他蓋被子,人家睡到半夜裡,就會熱的出汗,把被窩都弄的蒸氣騰騰。
喜鵲打心裡喜歡,這個一點架子都沒有的主子,“夫人真細心!”
木香笑笑,沒接話。
兩chuáng被子,加上兩chuáng墊被,一起掛在清風院栓起的繩子上曬。
木香又去找了根木條,對著被子一陣拍打。
除了被子,那些隔在柜子里的衣服,也得曬。
喜鵲擦完了窗子,本想幫忙的,不過被木香拒絕了,讓她趕緊去把該洗的東西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