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被他打傷的家僕,也趕緊上前阻攔。
一堆人擠到了一塊,木清揚qíng急之下,一把抱住木坤的後背。
幾個人拉扯之間,也不知誰撞倒了誰,誰推了誰,木清揚用了大力之下,竟一下將木坤撲倒在地。
這一撲,他也沒多想,只以為把木坤制住了。
可是在他爬起來之後,卻看見木坤嘴巴大張著,眼睛也睜的老大,死死盯著房梁。
突然管家喊了一聲,“血,好多黑色的血!”
木清揚一哆嗦,沒站起來,又坐回地上,手上一陣刺痛,抬起一看,竟是先前木坤摔碎的瓷器,不光是他的手,這地上,到處都是瓷器碎渣。
木清揚愣在那裡,半天沒反應過來。
還是管家撲過去,剛要伸手去扶木坤,老爺子突然喝止,“別碰,他的血是黑的,那是中毒了,快去請個郎中來,清揚?清揚啊,你趕緊起來,找人拿些手套來,再把你爹抬回屋去!”
“是是,老奴這就去,”老管家慌慌張張的爬起來,推開一個小僕,就往外跑。
木清揚被老爺子一吼,也回過神來,抖著手站起來,本想找手套,可是哪裡有啊,在屋裡像個沒頭蒼蠅似的轉了好一會,最後還是一個小僕匆匆跑去拿了好些手套,又弄了chuáng棉被。
因為木坤身上的血有毒,沒人敢去探他的鼻息。
這樣一折騰,等到郎中趕過來,一探脈搏,語出驚人,“人早斷氣了,兩位節哀吧!”
木老爺子腿一軟,一屁股摔進身後的椅子上。
木清揚呆呆的看著chuáng上早已沒有生氣的人,再看看自己的手,他親手殺了他親爹嗎?
這個想法,令木清揚感到害怕,他不能接受,他怎能做出弒父這種事qíng來呢?
老郎中嘆了口氣,將被子蓋過木坤的頭頂,起身對這一老一少,說道:“二老爺子是死於中毒,他身後的瓷器渣,刺的太深,毒進入血液太快,不然的話,他還能再熬一兩日。”
木清揚抓住了他話里的重點,“你是說,我爹他中毒的嗎?他中了什麼毒?難道不沒有解嗎?”這老郎中沒有提到可以解毒,他可惜的只是木坤還有一兩日的生命。
“沒有,劇老夫觀察,二老爺身上中的,是一種毒物,類似蛇毒,但比蛇毒厲害,他活動的越多,心qíng越是bào躁,氣血逆行,這毒便在他體作用的越快,總之,你們節哀吧,他已氣絕身亡了,”老郎中說完,便收拾了藥匣子,在管家的引領下,出了木家。
木老爺子坐在那,老淚縱橫,“罷了,罷了,差人去辦喪事吧,對外,只說他bào病而亡,對任何人都不要說起,還有你們,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們心裡也是清楚的,如果誰出去胡言亂語,木氏祠堂的家法,在那擱著呢!”
剩下的幾個僕人,已及剛剛回來的老管家,慌忙跪下,帶頭說道:“您老放心,奴才們知道輕重,今日什麼也沒看見,他們幾個要是誰敢胡說,不用老爺動手,老奴一定先廢了他們!”
“行了,都下去吧,把門關上,”木老爺子疲憊的擺擺手。
老管家帶著人撤了下去,屋裡只剩祖孫兩人,以及躺在那裡,沒了生命跡象的木坤。
恐怕他到死的那一刻,也沒想明白,一身將命運攥在手裡的人,今日怎麼載在自己的手上了。
要知道,這滿地的碎瓷片,都是他自己扔的,如今把自己的命搭在上頭了,能怪誰?
木老爺子從書桌里,抽出擱置許久未用的煙杆子。眯著眼,裝進煙糙絲,靠近燭光點燃了。
長久未用,煙杆一吸,濃煙把他眼淚都嗆出來了。
抬手敲了敲煙杆兒,老人家知道這個孫兒心裡有了一道坎兒,於是語重心長的說道:“清揚啊,你爹這事不怪你,爺爺一直都看著,真的不怨你,你爹他咎由自取,連大夫都說了,即便沒有你這一推,他也活不了兩天,你又何需自責!”
木清揚愣愣的跪在chuáng前,半響沒說話。
房間裡安靜極了,木坤的屍身躺在那,這樣的一幕,怎麼看怎麼詭異。
“行了,事已至此,你趕緊去準備吧,喪事不見禮,只通知族裡的人,再去訂口棺材,”木老爺子見他還是不動,急著站起來,提著拐棍的手,想了想,還是放下了。
“爺爺,你讓我靜一靜,這些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我想好好理一理,”木清揚面無表qíng的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