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鏢頭的夫人故去多年,家中只有一兒一女,沒有續弦,也沒再納妾室,算是個正經痴qíng的男人。
這樣的人,在方十一看來,應該很正直。
否則她也不敢大白天的跑來硬闖。
可她忽略了一點,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尤其是這種拿著jī毛當令箭的人,恨不得把眼睛挪到天上。
許管事站在最高處的台階上,用一種懶洋洋的俯視,看著下面鬧騰的幾個人,語氣不善的喝道:“吵吵什麼,府里來了貴客,若是驚動了,老爺定饒不了你們!”
青衣小廝委屈的跑上前稟報,“許管事,不是我們在鬧,是這兩個小痞子不講理,小人都跟他們說了,府里有事,不讓他們進去,可他們不聽,不但要闖,還要打人呢!”
另一個也幫腔道:“就是啊,他們也太不講理了,要不是您及時出來,還指不定鬧到什麼程度呢!”
寶二也急了,點頭彎腰,“許管事,我是寶二啊,那天我到府里,還是您帶我進去的呢!我們是真的有事,如果沒事,誰敢在四海鏢局門口鬧事,您說是不?”
許管事懶洋洋的掃了眼寶二,“原來是寶二,你今兒來的不湊巧,府中真有要事,老爺跟大少爺都在陪客,要不你們改日再來。”
許管事說完,也不管他們是否同意,轉身便要進去。
方十一怒了,也急了,伸手用巧勁推開擋在前面的二人,在所有人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她已追到許管事的身後,“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來了,我肯定要見到你們家老爺,他見他的客,我等我的,並不矛盾。”
“咦……你怎麼講不聽呢,來人,攔下她,”許管事哪會把一個小丫頭片子放在眼裡,眼見她要硬闖,做為四海鏢局的管事,他當然有權力派人拿下她。
擅闖府邸,真要論起來,也是一項大罪,抓她見官,少說也要判個一年半載。
“老大,別,別動粗,”寶二嚇到了,他可沒想過把事qíng鬧大。
可惜他攔的太晚了。
就在許管事的叫嚷聲中,方十一快速閃身,繞過他,直接闖了進去。
一時間,四海鏢局門外一片混亂。
王漢秋仍舊在那蹲著,置身世外,搞的好像個外人似的。
方十一是闖進去了,寶二卻被抓住。
許管事讓兩個小廝看著,自己去追方十一。
進了大門,入眼的是寬敞,鋪著青石板的習武院子。
兩邊擺著幾個兵器架子,有長毛,短刀,長劍,棍棒,品種不多,樣式也不新奇。
院子的正對面是四扇敞開的大廳,一個小廝守在廳外,廳裡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瞧見有人闖進來,守門的小廝趕緊衝上來,想攔下方十一。
一個小僕而已,方十一身子一閃,便繞開了,直奔大廳內而去。
剛一進來,眼睛有點不適應,眨了幾下眼睛,才勉qiáng看清大廳內部的qíng形。
“這是怎麼了?你是誰?竟敢擅闖秦某人的府邸,”秦長風長的挺正氣,方正臉,臥蠶眉,濃密的鬍子足有三寸長,身形也很魁梧,再看他的坐姿,筆直如松。
而與此同時,許管事也追了過來,跑的氣喘吁吁,累的不輕,“老爺息怒,這丫頭膽子太大,身形又快,我沒攔住,您繼續待客,我這就把她拖走。”
方十一再次閃開他的爪子,嫌棄鄙夷的掃他一眼,端正了神色,並端出了與年紀不相符的沉穩。
她朝秦長風抱拳行禮,“秦總鏢頭,在下並非惡意搗亂,實在是qíng勢所bī,本意是想跟秦總鏢頭商議護鏢的事,哪知被門外的小廝阻攔,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她這一番話,說的義正言辭,自己的錯,別人的錯,歸的一清二楚。
如果這秦長風是個正直,並且有俠骨之風的人,絕對不會與她計較,這樣的人,值得她去jiāo往。
假如不是,那也沒有jiāo往的必要。
許管事低著頭,急出了一身冷汗,他在秦府待了許多年,久而久之,便有點狐假虎威的勁頭。自家老爺的脾氣,他很了解。
江湖人,總是有江湖人的秉xing,把一個義字高高的掛在頭上,掉腦袋也不能掉義字。
秦長風眼睛jīng光閃爍,活了幾十年,他自認看人至少有七分准。
一個身形瘦小,比他女兒還要小上幾歲的女娃娃。
既然她敢闖秦府,必然有她的用意,說是胡鬧,似乎不太可能。
秦長風擺了下手,“許管家,你先退下去,小姑娘既然來了,便留下吧!”
“是,小人告退,”許管事彎著腰退出去。
站在院子裡,回想起方十一那副囂張的樣子,他越想越生氣。
不過沒關係,她既然敢來,往後報復她的日子也多的是,總有機會讓她後悔得罪自己。
廳中,方十一快速掃了眼在座的幾個人。
秦長風當然是坐在上首位,不過在與他隔了張桌子的另一個上首位,卻是坐著一個扭扭捏捏的男人。
看他端杯的手勢,以及眉眼上瞄畫的脂粉,讓方十一想到一種人——太監!
沒錯,就是太監,還是個品級不高的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