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揚靈平淡的道:“他們守衛國土才變成這樣的,已經讓他們流血流淚了,就不要剜心了。”
范子衿不在意的冷哼一聲。
齊浩然卻沉下臉來,緊握了拳頭道:“總有一天爺不會讓他們流血後還流淚,更不許人再剜他們的心窩子。”
興州府是邊關,每年大小戰事不斷,有戰事就有傷亡,死了的還好說,軍隊有撫恤金,朝廷給的雖少,但齊修遠這裡會補上一些。
但這些受傷退役或直接殘疾的,齊修遠卻只能讓他們拿一些錢回鄉。
那些錢也就夠他們的路費,健全的出門,殘疾的回去,家中父母健在的還好,好歹有一口飯吃,父母不在的,依附兄弟難免受氣,就是跟著父母生活,時日久了也生嫌隙,所以回鄉的殘疾老兵最後不是孤老終身,就是再度離家,獨自流làng,大多成了乞丐,有的甚至不堪受rǔ而自盡。
所以上了戰場的兵,要麼拼死保住自己,要麼不要命的拼殺,在受傷後更是求死一般的殺敵。
他們願意死了給家裡掙一份撫恤金,也不願意這麼憋屈的活著。
第154章 套問
齊浩然霸道,甚至有些孩子氣,但他卻能很快的得到軍心,除了他的能力和個人魅力外,最重要的就是他無條件的接收各營淘汰下來的老兵殘兵傷兵。
這些兵有的連家鄉在哪裡都快不記得了,很多人都沒有勇氣回鄉,更何況那些殘兵傷病,部隊願意留下他們就是給了他們一條活路,而對於無條件接收他們的齊浩然,他們自然是無限感激,要知道,在齊浩然來之前,那些殘兵可沒有這個待遇,大多是傷口養好後就被遣送回家。
這些兵現在在五營里也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但傷兵殘兵太多,現在五營的伙房都被殘兵們包了,他們又不能跟著進山打獵或去校場訓練,缺胳膊短腿的也就能在建房子時遞塊磚頭,但他們在軍營里出入多少也會遭受其他人的白眼,特別是新入伍的新兵,還沒有老兵那種兔死狐悲的感觸,只是單純覺得這些人的存在會和他們搶糧食,從心裡厭惡他們。
穆揚靈提議讓這些人來種地無非會讓他們覺得他們還很有用處,並不是白吃飯的,而軍營中的士兵看到他們為齊浩然做事,也就收斂一些。
范子衿對那些殘疾士兵沒有多餘的感qíng,除了母親齊浩然和表哥,人在他眼裡只分有用和沒用。
但齊浩然既然有這樣的決心,他雖然不贊同,卻會想盡辦法去幫他達成。
穆揚靈來回拉了兩趟,見齊浩然qíng緒有些低落,就把繩子套到他的肩膀上,道:“你來gān吧,我去下種。”
齊浩然這才收斂心神,用力拉著往前面走,後面扶犁的莊大為大喊起來,“快停下,快停下!”
他哭笑不得的回頭看,見開出來的溝壑彎彎曲曲,時淺時深,就苦著臉道:“小將軍,您這走得太快了,還是彎道,您看小的犁出來的地都是彎的。”
齊浩然回頭一看果然如此,不解的道:“我見穆揚靈就是這麼拉的。”
“穆姑娘那是勻速,走得又直,力氣還大,小的只要往下一壓就行,哪裡和您的一樣?”
范子衿微微眯起眼睛,問道:“這拉犁有技巧,一般人還做不來了?那扶犁有沒有技巧?”
莊大為就笑道:“當然是有技巧的,這扶犁比拉犁還有學問呢,公子們要學會只怕得要下苦功夫呢。”
“那你學犁地花了多少時間?”
莊大為憨憨的摸腦袋,“我自大懂事就看我爹扶犁,十二歲就會了,這要說學了幾年還真說不準,不過莊稼人都會gān這些活。小將軍,您看穆姑娘犁的這行,就照著往前走,慢一些就行。”
范子衿就給齊浩然使了個眼色,齊浩然順利解讀,邊往前面拉邊不經意的問道:“那你在你家是誰拉犁?”
“我和我堂兄輪流著來。”
“你家沒牛?”范子衿疑惑的問道。
莊大為笑笑,“除了富戶,莊戶人家很少有人買得起牛的,我們村那麼大也只有村長家有一頭而已,其他人家都人拉犁。”
范子衿:“那的確挺幸苦的,就沒想過做些其他的事改變一下現狀?比如說做生意什麼的。”
“我們那兒山高路險,能做什麼生意?我們也沒本錢啊。”
范子衿:“我聽說褒山縣的紅棗很出名,你們可以種些紅棗運到褒山縣去賣,那裡應該有客商收購。”
莊大為搖頭,“我們村去褒山縣的路比來鳴水縣的路還要難走呢。”
范子衿和齊浩然對視一眼,狀作不經意的問道:“從你們村到鳴水縣要走久,去褒山縣呢?路上就沒有其他村落了嗎?”
通過一天晚上的休息,莊大為對他們的戒備已經降低,加上昨天晚上齊浩然的確帶了軍醫來給他娘看病,說的和仁心堂的大夫說的差不多,還給抓了藥,此時正是滿心感激的時候,因此兩人問什麼他答什麼,等齊浩然走了二十個來回,范子衿和齊浩然已經大致掌握了那條小路的信息。
齊浩然高興起來,把繩子扔給穆揚靈,拍拍屁股就走,“我回去叫人來給你幫忙。”
齊浩然一溜煙跑沒了,穆揚靈剛把繩子撿起來套身上,他又一溜煙跑回來,沖穆石喊道:“穆石,提前歸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