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半夜齊浩然就突然發起燒來,龐空青也不得不爬起來幫他施針降溫,穆揚靈更是不停的給他替換濕帕子。
最後濕帕子才放上去不到一刻鐘就得換一次,連軍醫都顧不得掩飾,換了衣服將頭臉蒙住過來幫忙,龐空青此時已經沒有多餘的腦容量去尋思這突然冒出來的人是誰,更在意不了門外頭不斷徘徊的人是誰,他只知道,這人如此受這幫人重視,他要是死了,他只怕也活不了。
最後龐空青見那帕子根本不管用,就道:“去井裡打新鮮的水來,這時候深夜,水溫應該低,”又嘀咕了一句,“要是有冰就好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興州府夏天並不多炎熱,所以沒有窖藏冰塊的習慣,大戶都很少用冰的。
穆揚靈卻一激靈,道:“我家有冰,是冬天保存下來的河冰。”
龐空青跺腳,“那你還愣著gān什麼?快去拿啊。”
穆揚靈就隨手拿了一個盆奔到後院去,拉開地窖,等不及空氣灌進去,直接屏息爬下去,冷氣直往穆揚靈骨子裡灌,她也顧不得,直接蹲下去就刨了兩塊冰,然後才把頭伸出地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跑過來的范子衿見狀,忙跑過來,低聲問道:“怎麼樣了?拿到了嗎?”
穆揚靈俯身將盆遞給他,范子衿端起來就跑,齊修遠見他跑來,忙敲了敲門,軍醫就出來端進去,龐空青此時心神全叫齊浩然吸引住了,根本沒注意看外面,見他此時臉上還蓋著帕子,就回頭對百里道:“不能再給他蒙帕子了,得讓他呼吸順暢,我已經給他扎過針來,再來也沒多大用處了,你們去熬藥,順便用冰給他降溫吧,把我眼睛蒙上就行。”
龐空青對他的相貌一點都不好奇,看了就是死,再多的好奇心也消失了。
百里也不廢話,直接將人眼睛蒙起來,掀開齊浩然臉上的帕子,此時他面色cháo紅,呼吸粗重,一摸上去就和鐵碳似的,百里眼睛一紅,著急的看向軍醫。
軍醫微微搖頭,他現在也完全沒有辦法了。
穆揚靈跑進來,幫忙將冰敲碎後敷在他腦袋上,又用冷水給他擦拭手心腳心降溫,一通忙活下來穆揚靈出了一場汗,齊浩然的體溫才微微降下來一些。
軍醫搖頭,壓低了聲音道:“這不行,溫度降不下來,人就算救下了也會變成傻子,這溫度都能煮熟一隻jī蛋了。”
穆揚靈當然也知道,而且看這qíng形,能變成傻子已經是萬幸了,再這樣燒下去,人非得活活燒死不可。
穆揚靈急得團團轉,最後想起了什麼,道:“酒,用酒,你們誰有35度左右的酒?”
“35度是什麼?”軍醫扭頭問她。
穆揚靈已經顧不得了,想到胡老漢上次說過他家以前是釀酒的,家裡還有好幾壇祖上傳下來的好酒,等到他孫子成親時要拿出一壇來做聘禮,因為這個他炫耀過好幾次。
穆揚靈想也沒想就衝出去,直接衝到胡老漢家,揪起正在熟睡的他。
胡家人叫穆揚靈嚇了一大跳,胡老漢更是差點從炕上滾下來,看清是穆揚靈就氣惱的問道:“阿靈,大半夜的,你這是gān什麼呢?”
“胡爺爺,你家的酒呢?”
“你要我家的酒作甚?”胡老漢愣愣的問她。
穆揚靈就從懷裡掏出一塊銀子放在他眼前,“我家急用酒,你家的酒呢。”
胡老漢眼珠子轉了轉,就想坐地起價,他正打算搖頭晃腦,就被妻子一手推下去,胡方氏見穆揚靈滿臉急色,知道她有急用,想到外頭說的舒婉娘病重,只怕活不了幾日的傳聞,忙下炕道:“老頭子埋在地窖里呢,我帶你去拿。”
穆揚靈自然看得出胡老漢的心思,心中雖然氣惱,但此時也不是計較的時候,對胡方氏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跟著她就走。
“哎,你等等,”胡老漢爬起來就追,喊道:“這酒可是我們家祖傳的,可不輕易賣的,阿靈,你別以為你是小旗的女兒就欺負我們小老百姓。”
胡老漢動作快,三步並作兩步攔在地窖面前。
穆揚靈怒氣升騰,但東西是別人的,她總不能硬搶,只能目光冷冷的看著他道:“胡老漢,我話也不瞞你,這酒我是要來救命的,不管多少銀子,都先欠著,回頭我給你。”
胡老漢搖頭晃腦道:“這東西可不是用錢可以買到的,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哪裡說給人就給人。”
穆揚靈沒時間和他廢話,直接從身上掏出所有的銀子扔在他腳下,胡老漢看著地上的銀塊,眼睛都直了,胡方氏就去推他,氣惱道:“你這是gān什麼,這是阿靈救命的東西,快讓開。”
胡老漢回過神來,直接把胡方氏推開,對穆揚靈揚頭道:“這酒我不賣。”
穆揚靈直接氣笑了,怒極反而冷靜了下來,她放緩了臉色,對胡老漢道:“這樣吧胡爺爺,我再拿我爹的小旗來換怎麼樣?你把酒給我,我就讓胡二叔當小旗。”
胡老漢眼睛一亮,“你話當真?”
穆揚靈身上迸發出攝人的氣勢,冷冷的看著他,“自然是真的,胡爺爺,這下你可以把酒給我了吧?”
胡老漢只覺得一股氣壓得他動彈不了,等回過神來時,穆揚靈已經下了地窖,而他渾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