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青年臉色一紅,互相攙扶著走過來,怯怯的看了穆揚靈一眼,那個年紀比較小的青年就道:“我,我們沒成親。”
穆揚靈嘴裡要是含了水肯定一口噴出來,這是什麼神回復?
秀紅和博文也不由一樂,對他們反倒沒有這麼戒備了。
秀紅和博文看他們說話,就去馬場上把他們準備的gān糧拿來,說是gān糧,卻是十來個饃和半鍋了的紅燒ròu以及二十個烙餅。
博文把裝了紅燒ròu的鍋放在火上熱,不一會兒就發出滋滋的油聲,香氣不停的往外冒。
秀紅則拿一雙筷子夾了饃在火邊烤,烤得躺了就切開一個口子,夾了紅燒ròu去填饃。
兩個青年看著他們手裡的東西眼睛眨也不眨,喉嚨不停的吞咽口水。
穆揚靈就把一壺水伸到他們面前,道:“吃飯之前先喝幾口水吧。”
兩人愣愣的接過,都灌了半壺水,這才發覺肚子竟然不是那麼餓了,兩人幽怨的看了穆揚靈一眼,接過秀紅塞給他們的ròu夾饃,láng吞虎咽的吃起來。
吃飽喝足以後,穆揚靈就撐著下巴看他們,哥哥見弟弟還在吃,就推了一下他,弟弟立馬抹了一把嘴巴,正襟危坐的看著穆揚靈。
“行了,現在可以說說這是什麼qíng況了吧?你們叫什麼名字,哪裡人,為什麼要跟著我?”
弟弟看向哥哥,哥哥無措了一下,道:“穆,穆姑娘,我們姓張,我叫張五,這是我堂弟張六。”
“你們的名字倒是挺好記的。”
張六撓了撓腦袋,道:“我們家沒識字的人,就按排行叫,我在家裡排行老六,嘿嘿。”
第277章 人挪活
“你家倒是挺能生的,”博文好奇的打量他們,問道:“你們穿成這樣呆在外面不冷嗎?”
張五苦笑,“這已經是我們所有的衣服了。”
怎麼可能不冷?要不是穆揚靈叫醒他們,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
張五和張六正是他們落腳那個村子的人,兩人的父母早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先是張五的父母在他六歲的時候過世,被他叔叔張六的父親養著,但才三年,張六的父親在出去服勞役的時候也死了,張六的母親養了兩個人兩年,終於在張五十一歲,張六九歲那一年熬不過去自殺了。
所以兩兄弟一直相依為命,村里人接濟過他們,他們自己也到縣城裡乞討過,秋收時拾荒,chūn種時下地幫人gān活就討碗飯吃,兩人跌跌撞撞活到了今天。
但今年日子特別艱難,先是初夏開始的gān旱,地里收上來的糧食連納稅都不夠,村里人自然也沒多餘的口糧接濟他們了。
他們進城乞討到的東西也越來越少,在穆揚靈進村的那天他們就一直在餓肚子,挖地下還沒死的糙jīng吃。
他們面色發huáng,兩個人瘦瘦弱弱的,面相卻老,全因為多年的勞累苦難磨出來的,其實張五今年不過才十八歲,張六也才十六歲,在前世,不過是兩個高中生罷了,他們卻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
他們這次也是實在活不下去了才想動手偷穆揚靈的羊。
可看了一天一夜,還是膽子下手,心裡也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道坎。
張五說,他們兄弟兩個一直被人接濟著長大,雖然他們懂得不多,但知道是非,當時蹲在樹後面,他意識越來越迷糊,覺得其實死了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不會做出讓父母叔叔嬸嬸蒙羞的事。
張五說這話的時候,張六是羞愧的低著頭,因為是他受不住餓,堂哥才想著去偷穆揚靈的羊的。
“那你們現在跟上來是什麼意思?”穆揚靈抱著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道:“我記得我給了你們五兩銀子,省著點用,應該可以過到開chūn了。”
張五臉上羞愧,臉色通紅,從衣服裡層掏出那塊還帶著他體溫的銀子塞到穆揚靈手裡,侷促的道:“就,就是對不起。”
說完他拉著弟弟給穆揚靈鞠躬,轉身就要跑。
“站住!”穆揚靈叫住他們,皺眉看著他們還穿著糙鞋的腳,自己都替他們冷的慌。
穆揚靈到底做不到坐視不管,他們兩人這樣跑走,不出三天,就算不餓死,也能被凍死。
她把銀子遞迴去,臉色稍緩道:“拿著吧,去城裡找點事qíng做,你們都長大了,養活自己應該不成問題。”
張五猶豫了一下,看了弟弟一眼,到底還是接過銀子了,他感激的沖穆揚靈鞠躬,紅著眼睛道:“我拿這些錢去買工具開荒,一定在開chūn之前開出兩畝地來,到時候我們有了錢買種子,到冬天就餓不死了,穆姑娘放心,我們身qiáng體壯,總有一天會把錢還給您的,不知道這有了錢去哪兒找你們。”
“你們拿錢去買工具買種子,那你們吃什麼,穿什麼?”穆揚靈氣道:“這是給你們活命用的,你們住的離縣城那麼近,不是可以到城裡找活gān嗎?四肢健全,什麼活不能找?”
要是種地,還是開荒出來的地,穆揚靈覺得還沒等他們開始種,人就已經開始餓死了。
“哪有那麼簡單?”張六叫道:“要做學徒都要削尖了腦袋往裡擠,為了搶一個學徒和夥計的名額,人家又是找關係,又是塞錢的,我們什麼都沒有,而三泉縣的人都知道我們哥兩是乞丐,誰都不會用我們的。”
張六眼裡帶上了淚水,道:“我哥兩年前就在糧鋪跟前幫他們搭把手,幫他們背糧食,幫他們掃地,總之什麼髒活累活都搶著gān,就是想混一個學徒噹噹,不要錢,只要抱一日三餐,能讓他有了出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