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連連點頭,瘦削的看了旁邊的人一眼,見他沒開口的意思,就道:“姑娘,我叫許堅,聽說您要招募會種地的人,所以我來試試。”
說完拉了旁邊的陳三柱一下,陳三柱立馬點頭道,“是,是,俺也是,俺,俺叫陳三柱。”
“你們兩個認識?”
許堅解釋道他們是在招募榜單前認識的,所以就結伴一起來了。
看著緊張到結巴的兩人,穆揚靈大概猜得出來,兩人應該是臨時湊在一起壯膽子的,因為許堅已經站在布告前兩天了,陳三柱更久,幾乎是榜單一貼上去,他就在牆根底下蹲著,但因為他穿得太破爛,大家都以為他是乞丐,所以以為他是因為布告蹲那兒的。
其實陳三柱也的確是乞丐,再貼切一點,他是流民,是從襄陽府一路流làng過來的。
許堅倒是興州府人,更妙的是他還認得幾個字,雖然真的只是幾個字,但穆揚靈也很高興。
將兩人請到堂屋,劉亭見穆揚靈帶兩人進來,忙起身。
兩人看到劉亭的穿著,以為這是家長,紛紛恭敬的作揖行禮。
劉亭卻有些鬱悶,還真的有人來應聘啊?
舒婉娘已經將午飯做好,穆揚靈去廚房端上來,讓母親到後院和龍鳳胎及姨婆一起吃,她和他們談談事qíng。
“你也注意他們的人品,以後你和你爹都不常在家,可不能招品行有虧的人。”
“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把他們的八代祖宗都給挖出來。”穆揚靈保證道。
陳三柱的第八代祖宗是gān嘛的她打探不到,但往上數五代都是佃農,他自己也是佃農,不過比較可憐,租地給他的地主敗家,把地給賣了,換地主的時候他沒能搶到租佃的地,身無家資的他只能成為流民了。
好在他父母皆亡,兄弟姐妹雖然有好幾個,但能頂住飢餓,寒冷和疾病活下來的只有他一個,因為沒錢,所以沒娶老婆,所以連老婆孩子都沒有。
雖然背井離鄉可怕,但不背井離鄉就活不下來,所以收拾了一下包袱就往西走,為什麼往西走呢?
因為他不認得方向,本來是跟著大傢伙往南走的,但走著走著,大家散了,他覺得他一直是順著一個方向走的,但不知什麼時候就給偏到興州府來了,在認識許堅之前,他一直堅定的認為,再走一段就能到達大周的都城臨安府了。
在得知他不僅沒走近臨安府,反而越來越遠時,他也沒沮喪,覺得在哪兒活不是活呢?
而且興州府似乎是個更容易活的地方,因為連種地的都能被招募,他祖宗五代都是種地的,他也是種地的,自認對地里的活還是熟悉的,以為穆揚靈不是招佃戶就是長工,所以很是心動。
但心動了卻沒膽子去報名,只能眼巴巴的蹲在牆角看著那張布告,和在布告跟前不斷念的人。
穆揚靈覺得他雖是一個膽小怯弱的人,但並沒有做過什麼惡事。
一個在二十八年裡都沒做過惡事的普通人,那麼在以後的歲月里,做惡事的概率也很低。
了解了人家的人生經歷和戶口qíng況,自然就是考核人家的業務能力了。
穆揚靈將這件事jiāo給了劉亭,劉亭就和他聊了一會兒,全是地里的活,這個陳三柱很擅長,他從五歲就開始下地,種了二十三年的地了。
陳三柱雖然有一股憨勁兒,但又不笨,知道自己估計是通過了大半,和劉亭談話的時候幾乎是無話不說,凡是自己種地的經驗全一股腦的說出來了,就是劉亭也不得不承認,論莊稼把式,就是他也比不上陳三柱。
在劉亭和陳三柱說話的時候,一旁的許堅一直挺直了腰背,雙手緊握的聽著,穆揚靈見他的臉色越繃越緊,就笑著問他,“許大叔,你是鳴水縣人,是到縣城來做買賣的?”
許堅扯了一下嘴角,侷促的道:“不是,我,我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活計gān,這不秋收也過了,有一個冬天的閒工夫,所以就來縣城找活兒。”
“許大叔一般是找什麼活兒?”
“什麼活兒都gān,跑堂的夥計,後廚幫忙的,扛布袋的,您別看我小,我什麼都能做的。”
穆揚靈微微點頭,“您家裡也是種地的?”
許堅點頭,“我,我也佃有幾畝地,但這兩年地不好種,所以……”佃地連租金都jiāo不起,許堅覺得還不如去做長工呢,雖然有苦又累,好歹不會斷炊,更不會欠債,要知道今年地里就沒多少糧食,他將所有的糧食jiāo了地租,發現竟然還倒欠了錢,本來就窮了,現在更窮了。
“你的字是跟誰學的?”
“跟我們族裡的叔公學的,他以前在縣城裡做過跑堂的夥計,後來做了帳房,偷學了一些字,回來後就教了我一些……”
了解完人家的祖宗八代,穆揚靈就將自己的條件說了,道:“到時候,你們不僅要負責試驗田,我家裡的地也要跟著一起耕種的,和你們說的長工差不多,但我不會剋扣你們的工錢,也不會少你們的吃穿,相反,試驗田只要有成績,我就給你們提成紅包。”
陳三柱和許堅都侷促的笑著,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這話聽著好聽,他們就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