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浩然有些傷感道:“才多久沒見,他就瘦得脫形了。”
“是前段時間忙狠了,放心吧,養一段時間就好了,現在御醫隨便我們請,范家如今也住著一個呢。”
齊浩然心裡這才好受一些,但他也想早點學會看帳冊,也好為大哥和子衿分擔一二。
但他顯然是高估了自己,三天,齊浩然就換了三個帳房師傅,倒不是齊浩然脾氣不好而把人bī走的,而是三個帳房師傅自愧教不了齊浩然主動請辭的。
齊浩然從來都是下定決心做什麼事就一個勁兒的朝那個方向使力,因此就算聽不懂他態度也很好的請假,但師傅們教了幾遍,見明明是相通的東西,換個形式齊浩然竟然就不懂了。
不用多長時間,只一天他們就打了退堂鼓,因為不敢糊弄,那就只能放棄這段機緣了。
穆揚靈一開始還懷疑是那幾個帳房師傅教授的方法不對,因此親自上陣教他,半天下來後,穆揚靈無語的看著滿臉苦惱抓著筆桿的齊浩然,沉默了半天后還是道:“浩然,這管帳的事不適合你,術業有專攻,你還不如找幾個帳房幫你,你只負責調度就行。”
“可這樣難免會被糊弄。”
“軍政大事,誰敢糊弄你?實在不行弄個監察機構,難道他們還能一條心的只瞞著你一個人?只要制度完善,就可以將風險降到最低,總比你苦哈哈的學看帳本qiáng,”而且還看不懂。
穆揚靈吞下最後一句話。
齊浩然就低頭深思起來。
晚上齊修遠和范子衿一起回來吃飯,見齊浩然已經生龍活虎的帶著兩個孩子在玩了,就好奇的問李菁華,“這小子一向一根筋,誰勸住他了?”
齊修遠從不覺得弟弟能學會看帳冊。
李菁華聞言笑道:“阿靈去勸的,勸了老半天呢。”
齊修遠呼出一口氣,“這就好,明兒我帶他進宮,看帳冊學不會,其他事總能學會,正巧各地知府都要進京述職,讓他跟著他們後面學一學。”
齊浩然扭頭對范子衿道:“你也跟著去,到時候你先外放熬熬資歷。”
范子衿不屑的撇嘴,“大表哥,我還用熬資歷嗎?那些地方政務我頭疼,還不如賺錢填充國庫呢,現在國家新建,任人實在不必循舊制,有才便用就是。”
齊修遠好笑道:“難不成你還想一上來就當丞相不成?”
“丞相要管的事太雜,我可當不了,大表哥,你還是把戶部給我管吧,我保證,不用十年,必定讓國庫里堆滿錢幣,糧倉滿倉。”
“就算我免稅三年,降低賦稅?”
范子衿一噎,半響才道:“其實商人才是最有錢的。”
“可賦稅太重,商人未必會再從商,而且,這世上有多少人從商?”
百人中都未必有一人從商,要是把賦稅壓在那一人身上,勢必又是另一種程度的不公平。
而且,商稅太重,大家逃避稅收也越多,棄商的也更多,齊修遠雖然輕視商人,卻不會輕視他們的作用。
他們齊家軍能支撐下來,一半不就靠著范子衿經商嗎?
齊修遠見范子衿撓著腦袋還要想法子,他就壓了壓手道:“子衿,等我登基,你就跟著浩然去前線吧,把你手上的商業jiāo給管事,認真跟著浩然闖一闖。”
范子衿一呆,道:“大表哥,我還得去積累功勳?你隨便在戶部封我個官做……”
齊修遠就嚴肅道:“難道你就只想在戶部當一把手?以你現在的心態,再過二十年我也不放心將戶部尚書這個位置jiāo給你。”見范子衿臉上不服氣,他就嘆氣道:“你的才華毋庸置疑,但我要你學的是心態和德行,子衿,心懷多大,才能裝下多大的責任,浩然有仁心,但他的天賦只在打仗一途上,其他就是拿著刀bī他也學不會,我只有一人,小寶又還小,總要有些幫手……”
齊修遠話雖沒說完,意思卻很明顯了,他屬意范子衿幫他,有這麼大的寄望,那范子衿飛huáng騰達不過是時間問題。
范子衿沉默下來,要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但他更想隨心所yù的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比如經商。
如果說一開始經商是為了給他和齊浩然弄些零花錢,給五營弄些糧糙,到後來是為整個西營弄軍備,到現在是為了養活齊家軍,但他早愛上了這一行一業,他覺得官場都比不上商場刺激有吸引力。
但他更知道,從來只有良臣美將名流千古,從沒有哪一個商人能名譽史書,范子衿是商人,但更是讀書人,沒有哪一個讀書人能拒絕得了名留青史的誘惑。
他知道齊修遠此時不願將他捧上高位的原因,無非還是底線問題。
除了有限的幾人外,他少有自己在乎的,為了獲利他可以不折手段,但如果為官做宰,這樣顯然是不行的,狠辣的手段有了,但為官的仁心卻沒有。
沒有包容百姓的仁心,那不就是另一個秦相?
范子衿考慮了好幾天,齊浩然不解的問道:“在商場上你能運籌帷幄,在官場上你也可以找那種感覺呀,為什麼就非得磕死在上面?”
范子衿瞟了他一眼,道:“這怎麼一樣?我在商場上yīn謀陽謀都可以往外丟,上面又沒人壓著,我想做的生意少有不能成的,但在官場上就不一樣,我要是為達目的陷害忠良了,不說大表哥,你頭一個就能跟我鬧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