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凳子都碎裂開來了，小福磕到了下巴，他捂著下巴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們，控訴道：“這凳子是壞的，有人整我。”
四皇子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問道：“那你說誰整你，我們上書房裡最喜歡闖禍的雙胞胎可不在了。”
小福立時憤憤道：“虎頭哥哥和小獅子哥哥才不會欺負我呢，肯定是你們弄的，你們嫉妒我讀書比你們好！”
從小跟著虎頭他們長大的小福不知道有時候實話往往最傷人，這下不僅四皇子怒了，就是比他們都年長的三皇子也怒了，氣憤的道：“會讀書了不起啊。”
外面立時有伴讀喊了一句，“先生來了！”
教室里的孩子們立時閉嘴，紛紛站起來背手站好。
這不是清朝皇子可毆打老師的時代，在這裡，哪怕是皇帝見了老師也要起身行半禮的。
因此皇子們不敢造次，就連受了委屈的小福也不敢亂嚷嚷，只是悲憤的站起來立在一邊。
翰林院編修章顯懷一進來就察覺教室里氣氛不對，再一看，發現他最得意的學生正兩眼淚汪汪的站在一張壞掉的凳子邊。
他臉色頓時一沉，上過族學的人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於上書房來說卻是第一次。
他有些頭疼起來，以前齊文謹和太子在學的時候，他們這些先生面對的就是不斷提問題的學生，偶爾會在書里發現一兩隻蟲子，一看就知道是榮親王世子齊文謹塞的。
再後來榮親王家的雙胞胎和安郡王世子也進學了，那才叫熱鬧，每一個來上課的先生走的時候都異常小心，生怕身上和書里多出什麼東西來，連走在路上都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生怕遭遇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本以為這些熊孩子都走了可以安心了，誰知更煩心的來了。
以前是學生們團結一心對抗他們這群先生，現在倒好，學生裡面開始亂起來了。
但作為先生他一點也不高興。
還不如調轉矛頭對準他呢，恃qiáng凌弱算什麼好學生？
章顯懷有些生氣，板著臉走到了講台上，他掃了眼皇子們和伴讀，又看向小福，沉聲道：“重新去找張凳子來坐下。”
小福也是有兩個伴讀的，這樣的事自然不用他親自動手，很快伴讀就幫他拎來了一張凳子。
小福揉著手臂爬上凳子坐好，淚眼汪汪的樣子讓章顯懷不由心軟。
所以在下學後章顯懷嚴厲警告教室里的人，不管身份如何，他絕對不容許上書房裡再出現此類事件，否則他就要上告皇帝，讓皇上整頓一下上書房的風氣。
章顯懷最後雖沒面聖告狀，卻也在匯報學生學習進程的摺子上隱晦的提了一下，還在下朝後專門堵了范子衿提醒了一兩句。
但這並沒有什麼用，因為皇帝一直覺得自家孩子友愛有加，所以只讓萬公公去監督了兩天，發現沒有異常後就放過了。
而范子衿就更是直接，他在朝會結束後晃dàng到上書房外，看了小福一眼，見他繃直了身體坐在裡面認真聽課，還舉著小手積極回答先生的問題，一看就是健康向上的好學生，絲毫看不出被欺負的跡象。
於是，他揮揮手就把這事丟在了腦後。
是否被欺負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想當年他和浩然在書院被人欺負時就跟刺蝟一樣，還有心qíng去回答先生的問題？
更別說還是主動回答了。
但小福是穆揚靈教的，穆揚靈一直鼓勵孩子們有問就思考，有答案就積極作答，沒答案就努力尋找答案，找不到就問師長。
因此小福就算上課前被欺負得眼眶紅腫，上課後也依然舉著小手回答自己知道的問題。
這都快心疼死站在上面講課的老師們了，覺得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聽話善解人意的孩子？
而萬公公之所以沒發現異常，是因為那幾天正屬於幾位小皇子的觀望期。
他們畢竟是第一次在上書房欺負人，還被先生給察覺到了，自然是膽戰心驚的觀望一陣。
然後他們就發現竟然沒人找他們麻煩，於是幾個孩子就更大膽了，他們不敢再在教室里動手，但課外的機會也不少。
上書房的制度是穆揚靈提議制定的，對孩子們的要求都很嚴格，不能帶下人進去伺候，就連伴讀都只是陪他們讀書，該自己的事還得自己做，若是被罰也是自己承擔，不得用伴讀代勞。
這和歷朝歷代都不一樣，所以小福才要自己拎著書包。
因此，中午飯自然也是自己解決。
上書房的宮人將食盒放在偏殿，學生們就自己去取，自己吃完收拾好再放回原處。
於是，每次下學，小福總是被人擠兌著排在最後，等到他拿到自己的那份食盒，食盒裡的飯菜早被人分掉大半了。
中午吃不飽也就算了，午休時還會被人各種惡作劇。
小福沒兩天就鬧著不願意去上學了，范子衿正巧因為官製革新的事忙得腳不沾地，他又是頭一次出任內閣輔臣，許多事都要向榮軒學習，因此有時回來時已是半夜，直接就睡在了書房，出門時妻兒還在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