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聞子鳴被他眼中的探尋弄得渾身不自在, 「好像我多不通情理一樣!」
沈過略微沉吟,神色流轉,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你難道很通情理?
聞子鳴臉一紅, 惱怒起來, 「你想學什麼就去學, 你叔叔臨走前叮囑我讓我不要多干涉你的愛好和興趣, 充分尊重你。」
沈過順勢在他身側坐下,用手背撐著下巴,聽他繼續說話, 「我總覺得事情並不那麼簡單,我叔叔他並不能命令你,你也不會是那種聽他命令的人。」
他們兩個的關係不像領導者與被領導者, 反倒像是朋友與合作者,這也是沈過對自己和聞子鳴關係定位不準確的原因之一。
聞子鳴眉宇間略微染上幾絲惆悵,伸手鬆了松脖子上系的一絲不苟的領帶,大抵是因為又提起了沈懷瑜的原因,他伸手想點只煙。
打火機已經點著,卻轉頭問沈過,「介意嗎?」
沈過知道不少成年人都有追憶往事,下意識點一支煙的習慣,好像朦朧的煙霧能最大限度調動情緒和記憶,他抬抬手,「請繼續。」
「你大概不知道我和你叔叔是大學同學,也是朋友。他的專業是你祖父親自為他選的,他想學地理,但受到家裡一致反對。
年輕時候他的性格可以用溫順來形容,根本擰不過素來強權的家長。」
「雖然他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但這並不能給他慰藉和一丁點兒的快樂。」聞子鳴顯然並不想詳細講述沈懷瑜是如何不快樂的,畢竟人剛死,又是多年的朋友,在小輩面前還是要留給他最後的體面的和尊嚴。
「後來出了你父親的事情,他趕鴨子上架成為繼承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無休,身體每況愈下,這麼多年,我親眼看著他幾乎沒有一天是愉快的。
大概是感同身受,他不想讓你走他的老路,我見過他的痛苦,當然也理解他。」
聞子鳴講故事也像他的性格一樣,雷厲風行不拖泥帶水,一支煙才抽了一半,故事就已經講完了。
沈過捏了捏自己的手背,「如果我的提問勾起了你的傷感,那我表示很抱歉。」
聞子鳴驚的煙燒在指尖上都察覺不到,眼睛瞪大了看著沈過,好久之後才感嘆說,「你現在學會溫和了許多。」
不是溫和許多,簡直天翻地覆變了個人一樣。
原本冷漠孤傲的孩子,現在變得謙遜溫柔,不知是長大了,還是因為愛情,讓他變得柔軟。
沈過微微勾起唇角,斂下眼眸,「人都是會變的。雖然我和叔叔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大概知道他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