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良聽他語帶促狹,更覺氣悶:“少時不懂事的話還記它做甚麼?我現下已不願做買賣了,整日裡裝笑做樣的實在沒意思。又不愁生計,不如尋個僻靜處安靜過日子才好。”
趙仲儒聽出意味來,打量著馮良笑道:“哦?這雄心萬丈怎麼就變成樂不思蜀了,該不是看上了誰家姑娘想成親過小日子罷?”
馮良被他說中心事,又想起那人行為孟làng終非佳偶,心中不由得一陣煩躁,忿忿道:“做什麼非要同別人一起,我偏要一人過活方覺得快意!”
趙仲儒嘖嘖做聲,盯著他上下打量。
馮良繃住了麵皮任他取笑,只是不理會。
過了半晌,馮良又道:“不管如何,大哥你也該回鄉看看。一則是鋪里的老夥計都記掛著你,二來也該去舊家瞧瞧,指不定會有甚麼線索。說起來,到如今你也未讓我知曉你家在何處。”
趙仲儒笑道:“你急什麼?我這邊事處理罷了隨你回去便是,到時候你就曉得了。倒是我該去請你帶我瞅瞅,是哪裡的姑娘這般有能耐,讓你如此掛心。”
馮良聽他允了,心中歡喜,也不同他計較,只是出去吩咐了來福馬上回鄉準備著,自己同仲儒大哥略後幾日就到。
來福苦著臉嘟囔道:“剛來了便要再趕回去,就算是牲口都該歇歇腳的!”被馮良怒瞪:“你敢說少爺我是牲口!”挨了一腳方才心不甘qíng不願的上路去了。
獵戶鄭三正文第二十六章
章節字數:2677更新時間:09-06-0522:59
這一日,鄭三吃罷了飯,從趙家晃出來。就見到街頭比著平日來,要熱鬧些。他本是沒什麼心qíng湊熱鬧的,只是耳邊忽然飄來一句“皮貨商人”,這腳便有些不聽使喚了。
前日那天,劉老爹等到他回山,見也沒帶著物件,也沒有個說法。問他什麼也不吭聲,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便沒再追問了。只是這兩日飯食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些jī血豬血之類的東西。嘖,這個劉老爹,大概以為他半路上撞邪了吧,所以叮囑趙先生給他弄點這些東西壯壯陽氣。實在懶得解釋,就是吃的虛火上升有些麻煩。鄭三煩躁的想著,還是走到了槐樹下。
仔細一聽,原來是在說,皮貨商人又換人了,原先來的那個馮良以後不進山了。以後便是新來的這個叫來貴的夥計的買賣了。
果然不來了啊,人都找到了,還來做什麼。饒是過了幾日了,這麼一想還是刺的慌。鄭三便調頭向自己家行去。
行到村北,就見到一個二十來歲夥計打扮的小伙子正立在街上和陳五在說話。
這便是新來的商人麼?鄭三也懶得理會,徑直朝自家走去。不想卻被那個夥計喚住:“這位想必是鄭三哥吧!”
鄭三點點頭,仍想走人。就見那夥計笑眯了眼招呼起來:“方才我去鄭三哥家拜訪了,見鎖著門,還當今日見不到了呢。以後皮貨買賣上還得請鄭三哥多照顧些。”
鄭三見他笑的那個模樣,竟然同馮良有那麼幾分相似。當日裡見了只覺得煩人的模樣,現在居然懷念起來。腳便停下了,應付了兩句,就看著他同陳五聊天。
陳五正在抱怨:“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麼?拋下山裡的買賣不管,也不怕鋪子倒了?”
來貴也不惱,笑嘻嘻的回道:“這事要說倒是巧了,原先跑這邊的那位,本來山中的買賣都是他跑的,可後來慢慢的便轉手給別的夥計了。到現在也就這裡還是他跑著。”說到這裡眼睛有意無意的掃了鄭三一眼,繼續道:“這不前些日子他有事趕著出門,這邊就給撂下了。我們前幾日一清帳目,才知道耽誤了事。這個本是我們的不對,所以這次進山帶的東西,都給各家打了對摺。也算是給鄉親們賠禮了。”
陳五一聽,也就不再言語,悶著頭開始成捆的挑起貨物來。
鄭三聽的卻是心中一動。有些東西似乎要破殼而出。
當下也顧不得理會他們了,奔回自己家中,只覺得心怦怦地跳。至於是為什麼卻一時想不明白。來迴轉了幾圈,又喝了幾口涼水,這才平靜了少許。
仔細回想那個叫來貴的夥計的話語:馮良原是跑鋪子裡所有山內生意的——後來都不跑了——只留下這一處。
只留下這一處!
他若是尋人的話,自然跑上幾次見人不在就不必再去了,所以就把山內的生意轉給了別人。可是他為什麼要留下這一處?不會是他恩人在這裡,前面那夥計已經說他找到恩人在西邊了。那他為了什麼?為了他鄭三!
一瞬間鄭三如醍醐灌頂,有些事豁然開朗了。去他的報恩!他若是真只是為了報恩,早就該答應了,何必要躲了他那麼久讓他撞到才應了他?何必還不肯回城只跟他回到家中歇了好幾日?那天必然是騙他的!
想到這裡鄭三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管天色已過晌午,也不想馮良是否回來還說不準,只想馬上就去城裡見他。想問他為何要騙自己。有什麼事不能說開的?就算他還沒回,自己還可以等他,見見他的鋪子,他住的地方也好。
想到這裡不再停留,略微一收拾便匆匆出山去了。
村裡的人望見了,不由得佩服起劉老爹的見識來:這果然是撞邪的模樣,哪有趕天黑往外趕的?不是誠心去撞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