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最後把那個項目廢棄掉了,重新做了一個山地農機小型化的項目,幫助老站長評了職稱。萬萬沒想到的是,縣裡領導把他的論文找人改了,編了數據換了結論,以自己的名字發了出去。
這件事情深深地教育了徐平什麼是政治,他們要的不是正確,他們要的是朝堂的認可,這中間的過程無關緊要。
面朝陽光徐平揉了揉眼睛,忽然笑了。
他前世做個研究說是他們那裡最好以家庭農場為最佳,家庭農場不就是自耕農嗎?竟然就把自己送到了這個最需要自耕農的宋朝來,嗯,我大宋朝是中國歷史上罕見的不抑兼併的朝代,這是報應嗎?
從床上下來,徐平打著哈欠出了房門。
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下蹦出來,發著紅彤彤的光,並不刺眼。
徐平揉了揉眼睛,準備要去洗臉,一扭頭,卻發現秀秀坐在門口。
她坐在台階上,靠著牆角,整個人縮在一起,睡得正香。那個小小的舊布包袱,被她緊緊摟在懷裡。
清晨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在黑黑的頭髮上描出金邊,她的面龐清亮而近乎透明,散發著神聖的光彩。
不知做了什麼樣的夢,她的表情無耐而又惶恐,眼裡掛著兩滴淚珠,惟有緊緊抿住的嘴角,透出一絲倔強。
徐平怔在那裡,好像一下回到從前,看見從大山里走出來的少女們,來到城市裡尋找生活,就這樣睡在火車站的廣場上。
可秀秀不是來徐家打工的,她已經被自己的父母賣掉了。
看到秀秀睡在這裡,徐平才想起來了,這個小丫頭被母親打發來照顧自己,而自己並沒有給她安排住處。
清晨的露珠還掛在她的發梢上,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五顏六色的光。
徐平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想了一會,回到屋裡拿了一件外衣,出來輕輕蓋在秀秀身上。
當徐平洗完臉回來,秀秀已經醒了,提著徐平的外衣,看著他手足無措。
徐平笑笑:「怎麼睡在外面?這院子裡還有空房,你只管收拾了住。」
「這怎麼使得?我是個下人。」秀秀說道。
徐平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