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宋朝規定,官員不能在自己管下找女人,只能買雇婢女女使之類。這自然是防止官員營私舞弊,可實際上只要沒人告,也沒人當回事。
譚主管叫譚本年,原是徐家在東京城裡開酒樓時的老人,隨著徐家搬來白沙鎮,管著現在酒樓里的一應雜務。依徐平前世的說法,這就是個職業經理人,按月領錢,還有分紅。嚴格來講,他的身份與徐昌差不多,與徐家一樣是有主僕名分的,不過不同於徐昌是家養的,他一般不參與徐家的家務。
沒多大一會,到了後院,小二回到前邊忙去了。
徐平二人到了父母房前,丫環迎兒看見,急忙進去通傳。
隨著迎兒進了房,只見徐正夫婦據著一張桌子,張三娘黑著個臉,面色不大好看。
徐平行罷了禮,張三娘道:「你們兩個來得晚了些,洪婆婆剛走。前天我才說了莊中一應事情由洪婆婆主張,你們兩個昨天就給我鬧出許多花樣。大郎年紀小,且不去說他,徐昌你是個老成人,怎麼鬧的!」
徐昌看看徐平,心中暗暗嘆口氣,低著頭也不回話。
徐平只好硬著頭皮道:「不關徐昌的事,都是我自己主張的。那個洪婆婆沒辦點見識,田莊交給他管,不是白扔了?」
張三娘冷著臉道:「你有多少見識?幾天不見,學會頂嘴了!」
徐正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鬍子,慢悠悠地道:「你昨天釀的酒,我嘗了一些,甚是好力氣,算得是上等佳釀。聽說是用酒糟蒸的?怎麼不見你對我們講起?這也是一條生錢的路子。」
徐平忙道:「徐昌也對我說來,只是我想,這昨近只有我們一家賣酒,又不能賣到別處去,再是佳釀,也只是分自家生意,沒什麼意思。」
徐正嘆口氣:「我的孩兒,你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們酒戶人家開糟釀酒,誰能保證不出個意外?或者酸了,或者敗了,用酒糟蒸出酒來正好補上,也省好多釀酒的糯米。今年大旱,你不知道糧價漲到哪裡去!」
張三娘不高興地對丈夫道:「老漢,你說這些幹什麼?我這正教訓孩子呢!你別岔開話!」
徐正道:「你便不教,孩子也比從前乖巧得多,那個洪婆婆,我看也不是個幹事的,趁早給她幾貫錢打發回家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接手了這酒樓,哪裡想到存下的酒壞了那麼多!我的頭髮都愁白了不少。」
張三娘道:「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三句不離個錢字,我看你就是個從銅錢眼裡鑽出來的!」
徐正道:「錢似蜜,那是一滴也甜!要不是缺錢使喚,我們怎麼會跑到這鄉下地方來?東京城裡繁華熱鬧,多少好處!」
張三娘冷笑道:「那是,東京青樓里姐兒也多,哪像這裡,就三兩家私娼,你便是有心,也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