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道:「哥哥這可就想得差了。中耕雖然沒有鋤得乾淨,但都是把草壓在了土下,就是遇上下雨,一時也起不來。這又比鋤強。」
桑懌有些驚訝:「真的?哪裡會有這種好事!」
徐平笑了笑:「等過兩天,哥哥儘管去看!」
兩人隨便閒聊幾句,便又說到了燒煉白銀的那一伙人身上。
桑懌苦著臉道:「這些年來,我也拿過好幾伙盜賊了,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有勢力人家攪合進來,我們就有些難辦了。」
徐平卻坦然了許多:「他們窩在惠民河邊上也好,離我莊子有幾十里路,就是生事也不容易牽連到我這裡。」
桑懌道:「聽說馬家與你家有些嫌隙,你就不怕?」
徐平道:「我怕他幹什麼?只要不去惹他,他又怎麼耐何得了我!只躲著他,難道他還能惹到我莊上來?」
桑懌搖頭:「總不能躲一輩子。」
徐平神秘地一笑:「哪裡會用躲一輩子!」
桑懌見徐平已經對那伙盜賊失了興趣,也覺得沒意思,只好轉開話題,只是說些種地的事。
徐平之所以轉變態度,是因為隨著時間增長,他對如今的局勢了解得更多,也就有了其他的想法。
剛開始的時候,他聽說馬家的靠山是垂簾的太后,那種大人物當然是自己家惹不起的,最好有多遠躲多遠。慢慢時間長了,他聽別人說起這位太后的次數多起來,就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劉太后相當強勢,幾乎是一手遮天。問題是慢慢皇帝也長大了,今年已經十五歲,說起來到了親政的年紀,劉太后卻一點交權的意思都沒有。有大臣提起讓太后撤簾,都被竄貶到遠處。
宋人的嘴碎,有了這種事,提起這位太后,經常說起的就是她會不會成為大宋的呂后,甚至是大宋的武則天。
一次兩次沒什麼,次數多了徐平就聽出味道來。這種話,可不是下層小民瞎談論出來的,而是朝中的大臣普遍這麼想,並死死防著。
徐平的歷史雖然不怎麼樣,也知道宋朝絕沒有呂后武后故事,趙家在皇位上的屁股比哪朝都穩。太后早晚會升天,皇上早晚要親政,朝野上下又有這麼多這種傳聞,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皇上親政後太后家親戚的下場。
太后都五六十歲了,還能熬幾年?無非是這幾年老老實實過日子,不惹事就好了,等太后一升天,馬家還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