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惟正也知道這是事實,不過卻不能鬆口,只是道:「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不能使曹知州那邊餓肚子!若是出了事,我也饒不了你!」
「那你要我怎麼辦?難道要我去搶?」
王惟正沉默了一會,才抬起頭看著徐平道:「雲行,我也聽說你與曹知州相處得並不融洽,萬不能因為私怨影響了國事!」
徐平聽了,猛地按住桌子,過了一會長出一口氣,把火氣壓下去:「王漕使,你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了!好,我和曹知州是互相看不對眼,我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麼,我看他不順眼很簡單。來的第一天,我去拜見他,他坐在樹下搖著扇子,讓我在太陽底下曬了大半個時辰,事後一聲不吭。我是朝廷命官,不是來做曹知州僕人的,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王惟正聽了,心中暗嘆一口氣,便想勸一下徐平。
徐平卻不讓他說話,接著道:「我雖然對他看不順眼,但自從進了邕州城裡,但凡是公事,漕使可以去打聽一下,我什麼時候為難過他?曹知州要出兵,我把軍資庫搬空了,帶出去的兵士,對賞賜的錢物哪個不是心滿意足?現在州里各庫都是空在那裡,後續接濟把我賣了也變不出錢來!」
「怎麼能夠感情用事?」王惟正也變不出錢來,湖南調撥的錢物也要幾個月後才到,終究還是要軟下來商量。「你坐鎮邕州,總是要想辦法,不然朝廷設置官員何用?」
徐平平復下心神,點頭道:「好!說到這裡,我們便不妨算算。現在年關剛過,兩稅指望不上。邕州城小,一個月的商稅不過百十貫,運到永平寨去都不夠運費。剩下的就是禁榷之物了,可那些我管不著啊!」
邕州禁榷的物資主要是食鹽,其他茶酒之類這裡不禁,金銀銅鐵這些邕州不產,沒有意義。食鹽主要是由轉運使負責,州里只是協助而已,從中得不到什麼利益。而且鹽利比較敏感,不是說漲就漲的。宋朝禁榷物資主要分為兩大類,一是以食鹽為代表,因為是民生所必需,其實就是變相的人頭稅。再一個以酒為代表,不是民生所必需,勉強算是奢侈稅。宋人對這兩者的分別已經很清楚,酒稅漲起來隨心所欲,只要朝廷收的總額增長就是成功,有人反對回答也很簡單,嫌貴可以不喝啊,不喝酒又不會死人。鹽稅就不行了,一旦上漲就會影響民生,搞不好就會被御使彈劾。
現在畢竟沒有正式交戰,王惟正也不敢抬高鹽價,便對徐平道:「鹽利且不說它,其它茶酒之類邕州大有可為,你再想想辦法。」
「大有可為?這些邕州不禁,稅不是照樣收不上來?」
王惟正滿臉苦惱,看著徐平直搖頭。
徐平發泄得也差不多了,看著王惟正嘆了口氣:「其實,也不是絕對沒有辦法,事在人為,只不過都不容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