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了多大一會,秀秀在錫管邊抖著身子對徐平道:「官人,我覺得好冷,這可怎麼使得?」
徐平沒好氣地道:「覺得冷了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乖乖離得遠一點?你到窗邊來,看還冷不冷!」
一切安非妥當,高大全和譚虎兩個進來,一進屋先打個激靈:「這屋子裡好涼快,真是像在天堂里一般!」
徐平在桌邊坐下,靠在椅子上感受了一會,點點頭:「不錯,有那點意思了。有了這套裝置,嶺南也能呆下去。」
對譚虎道:「從明天開始,你去借幾個役兵來,照著樣子給通判廳里也做一套。一進三月,州衙里歇暑都要幾個時辰,誤了多少公務。等把這套東西裝好,中午也不用休息躲暑氣了,下午早點休息,大家都安樂。」
京城裡到六月的時候朝官都放暑假,到了上班的時候也是乘早和晚,中午官員們躲起來歇涼。廣西一年到頭差不多都是熱的,暑假也沒的放,從三月開始辦公就瞅早晚涼快的時候,白天官府里鬼影都沒有一個。這樣的作息制度暑氣是躲過去了,結果晚上城裡正熱鬧的時候官吏卻在辦公,也是苦得很。
至於州衙里的其它辦公地點徐平就管不了,現在沒有公使錢,這還是他掏自己腰包,不可能再幫別人去做。
在屋裡乘了一會涼,高大全便把譚虎拉到一邊去,嘀咕著也要在他們住的地方安上一套。他們兩個管理徐平的隨身兵士,住在一起,到了晚上兩個大男人在一個屋裡,熱得穿不住衣服,沒少尷尬。尤其是高大全,從小在北方長大,哪裡受得了這種天氣。北方夏天也是熱,但那是乾熱,又有風吹著,只要不曬太陽,樹蔭底下隨便一坐就舒舒服服把夏天挨過去了。哪裡像這裡,又熱又潮,從早到晚身上的汗不斷,躲都沒地方躲。
譚虎聽了高大全的意思,皺眉道:「高大哥說的好是好,只是我可沒什麼積蓄,你看那一套錫管就要不少錢。」
高大全偷偷看了徐平一眼,低聲罵道:「你傻啊!用不起錫的,我們隨便用幾根竹枝也將就過去了!」
「那怎麼行?竹枝不會涼快!你看蒸酒的時候都用錫管,官人這怎麼做必定是有道理的,哪裡是你隨便亂改的!」
高大全又看了徐平一眼,附在譚虎耳邊道:「錫管也能用,你只要陪個小心去求官人,必定會給你錢,官人待屬下一向大方。」
譚虎看了看高大全,警惕地道:「你怎麼不去求?你可是跟著官人從中原來到這裡,跟著官人多少年了,不比我面子大。」
高大全嘆了口氣:「不是我不去,官人已經說了,要過兩個月才給我們屋裡裝。話已經出口,我還怎麼去說?現在天已經熱起來,等上兩個月我還不得瘋掉!你現在也是官人身邊人,儘管去說好了。」
譚虎聽了高大全的話,半信半疑,勉強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