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身居要職,終日忙碌,我們沒有要緊事情,哪裡敢來叨撓。」
這裡現在已經成了李安仁最重要的進貨渠道,不過草市已經沒了,自從福建的人來,數千的人口聚在一起,從徐平住處到如和縣城這幾里路迅速就出現了不少店家,一日繁華似一日,已經成了邕州僅次於州城的熱鬧所在,與武緣縣城也不相上下了。
客套幾句,便回到正題上來,徐平問旁邊一直坐著不說話的黃師宓:「聽說你是廣州人,不知都做些什麼生意?」
黃師宓道:「回通判,廣州路遠,學生都是販賣些輕貨,從廣州運緞匹過來,蠻人那裡換些金銀硃砂,賺點小錢。」
李安仁笑道:「黃兄說得太客氣了,通判不是外人,這幾個月我多承蒙照顧,生意比以前好做了很多。通判,這位黃兄可不簡單,我認識的蠻人還都是左江這裡的,黃兄的生意卻在右江,那裡可不是我們平常人能去的,利息也高。我聽說廣源州那裡,盛產生金,一兩黃金才換一匹好緞,利息可不是我們做茶鹽生意能比的。黃兄,你說是不是?」
黃師宓默默地點了點頭,並不吭聲。
徐平冷眼看著,知道黃師宓與李安仁不同,對與自己合作並不熱衷。說起來也難怪,什麼生意能比買賣金銀還賺錢?廣源州有大金礦,傳說那裡幾十兩重的狗頭金都不少見,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不管真假,廣源州是所有土州里最有錢的總是沒錯,有錢勢力就強,近幾年隱約有成為蠻人首領的意思。
大宋的勢力在左江地區還說得過去,明面上各蠻酋都稱臣納供,小動作雖然不少,大的動靜卻也沒人敢鬧出來。右江地區就不同了,朝廷連維持面子上的羈縻也艱難。像廣源州這些地方,都是同時向大宋和交趾兩邊稱臣,在中間搖擺漁利。有好處的時候認得大宋,沒好處時就做自己的山大王。
李安仁見黃師宓態度冷淡,也覺得尷尬,只好借喝茶遮掩。
徐平問黃師宓:「聽說你剛從廣源州回來,那裡情形如何?」
「學生雖然與那裡做交易,具體的情況也不清楚。只是聽說前些日子,那裡的首領向朝廷納土稱臣,朝廷本來已經允了,封首領為環衛官。後來不知為什麼又拒絕,並沒有告身到那裡。」
徐平淡淡地道:「納土稱臣是表示對朝廷的忠誠,這位首領儂存福,胃口卻太大了些,竟然要朝廷讓他統管周圍數州。這且不去說,廣源州是我大宋邕州屬下的廣源州,太宗皇帝時已在治下,用得著他來納土?尤其可惡的是,向我大宋朝廷稱臣之前,他竟然先向交趾上表。大宋的官是這樣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