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荒野提供了豐富的資源,組織起來的人們極大地提高了效率,給他們這樣的伙食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吃過了飯,十幾個漢子幫著老杜收拾了,又裝滿一牛車鮮甘蔗,看著老杜趕著牛車晃晃悠悠地離去,他們便圍在地頭聊天消食。
九月的天氣依然酷熱難當,好在水汽已經散了,不像雨季那般潮濕。已經有了秋季成熟的跡象,黃橙橙的橙子柚子散在路兩邊的野草竹林中,點綴著滿目的翠綠。老杜眼尖,一伸手就摘了一把甘蕉在手裡,悠閒自得地邊走邊吃。
他五十多歲,在移民中已經算是老的了,分配了這向榨糖場運鮮甘蔗的活計,算是對他這一把年紀的照顧。
自來到邕州,一年到頭都忙個不停,可原來在福建老家,又有哪天能閒下來呢?真是沒活做的日子,必定蹲在門口發愁,今天下鍋的米去哪裡找。這裡忙雖然忙,但吃得飽穿得暖,不必為雜事操一點心,人生逍遙不過如此。
到了糖場,先見到長長的隊伍擠在門口,一人背上一大捆甘蔗,被壓得都直不起腰來,卻不肯挪一下腳步。
這是申峒的蠻人,他們的地在山裡,用不了牛車,就這麼一捆一捆地背出來。有的人一天就只能送這一趟,卻從不叫苦叫累。山裡的生蠻,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可以用這種東西換成匹的綢緞回去。綾羅綢緞那是蠻酋頭人才能穿的寶物,吃再多苦,做上一件綢緞衣服做傳家寶也好。
有那些頭腦靈活些的,就用牛向山外馱,自己再背上一捆,一趟就頂別人許多趟了。幹上這一季,這可都是富實人家。
老杜把甘蕉吃完,拍了拍手,趕著牛車隊伍邊走過,慢慢晃進了糖場裡。
他交甘蔗當然不會與蠻人在一起,蠻人那都是要記帳的,有吏人專門守在那裡,一捆甘蔗換一根如和縣裡特製的竹籌,攢夠了竹籌到縣裡去換緞匹,絲毫亂不得。
到了地方,兩個壯年漢子過來幫著老杜把車上的甘蔗卸下來。
老杜喘口氣,看見旁邊地上蹲著五六個山裡的生蠻,問幫手的漢子:「這些蠻人又鬧了什麼事?莫不成還有人偷我們的甘蔗?」
漢子笑道:「這些蠻人不長記性,你有什麼辦法?這些人是今年從上思州劃到申峒的,不懂規矩,偷我們的甘蔗被抓住了,先寄在這裡。等晚上申峒的人就來押他們走,幫知峒砍甘蔗去。蠻人也是精明,單單是抓這些人,申知峒今年就不知道有多少緞匹入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