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點點頭:「事在人為,只要你們有這個心,我去與曹知州商量,與轉運使司一起向朝廷上個奏章,能留下來就留下來,免得旅途辛苦。」
這件事徐平有六七成把握。
年中因為玉清昭應宮火災,首相王曾受牽連出知兗州。當然這只是個藉口,主要還是因為王曾不阿附太后,多所掣肘,劉太后收權。
自乾興年起,劉太后垂簾聽政近十年了,皇帝已經二十歲,大宋的官僚士大夫漸漸對太后失去耐心,不時有人上奏章讓太后還政皇帝,直接強硬處理太后身邊人的事情接連不斷。劉太后為了保住地位,不再像前些年那麼自信,用人惟賢慢慢開始向惟命是從轉變。
也就是當今皇帝沒有響應這股風潮,對太后一直恭順,不然可能劉太后的時代等不到天聖十年就要黯然落幕。
王曾被貶,張士遜去世,朝中現在是呂夷簡獨相。他八面玲瓏,把局勢穩定了下來,一方面對劉太后言聽計從,另一方面隨時準備著應付劉太后之後的朝局,從不得罪與太后對著幹的人。
徐平從沒與呂夷簡打過交道,不過任上幾次公事往來,呂夷簡對他都比較照顧。是欣賞自己的才華也好,還是其他原因,這是徐平覺得最好打交道的一位宰執,應該會認真考慮自己的建議。
惟一的不確定因素是樞密使張耆,這是自真宗為太子時就追隨太后的老人,最為太后看重。這人才能說不上,對大宋最大的功勞只怕就是生了個好孫子,北宋後期名臣張叔夜。然而這種人太后用著最放心,偏偏徐平與太后那邊的人不怎麼對付,就怕他從中作梗。
不過現在朝中風氣變了,張耆在樞密使的位子上已經成了靶子,不少大臣直接說他無能,絲毫不加掩飾,要把這個只會阿諛奉承的小人換掉。這種情況下,他還敢不敢頂中書和三司實在難說得很。
與張榮又談了些雜事,徐平便讓當值的段孔目帶著他去檢點了賞賜的酒羊,帶人押了回去。
這次出兵只是去露了露臉,有酒有肉發下去就夠了,沒賞現錢。徐平的官職里雖然帶著通判州軍事,但那個軍字實在含金量不足,尤其搭檔的是位武臣知州,軍隊不是他想調就調,只能多使錢籠絡人心。
張榮一離開,高大全就自己找了上來。
徐平喝了口茶,看看面前老實站著的高大全,嘆了口氣:「你有什麼話說?這次可是鬧得動靜不小!」
高大全道:「是小的魯莽,讓官人為難。今後不會再犯了。」
「你沒什麼錯,以後有同樣的事情該做還是要做。大丈夫在世,濟危救難,什麼時候這種事也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