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高大全還是一臉困惑,徐平又道:「剛才講的那些與你關係不大,你聽不進去就算了。不過造價貴一點,我還有其他用意。」
「官人還是明講,小的愚鈍。」
徐平放下手裡的邸報,從身前桌上取了一封書信來,對高大全道:「那一天我們去金光頂,我總覺得那些人來得蹊蹺,回來後便托馮知州去信欽州查了一下這些人的底信。那個智雲大和尚倒是沒什麼,信里說是位得道高僧,還曾經跟隨海船出海外尋過真經,信徒頗眾。最讓我起疑的是那位大金主,黃瑋居士。信里說他原是廣州人,不過廣府屬於東路,一時也查不下去。但這位黃瑋在欽州做的生意,賣的好多都是我們邕州山里蠻酋的特產,兼營海外貿易,家產廣大,是欽州城裡數得著的員外。」
高大全還是不明白:「這也沒什麼啊?」
「沒什麼?他是廣州人,海外生意跑欽州去做什麼?多少生意在廣州做不了?再者說了,欽州什麼地方,那裡有與交趾貿易的博易場,到了那裡不做交趾生意,專門賣邕州山裡的特產,當我傻的嗎?」
高大全以前從不接觸這些東西,還是一頭霧水。
徐平嘆口氣,又道:「這些邕州特產他哪裡來的?如果走水路,順鬱江就一直到了廣州的江口,怎麼還用跑到欽州去?這是擺明了,他的貨物並沒有經過我們這裡,而是從山裡直接出去的。遷隆峒,上思州這一條線有山路直通欽州,應該就是他的貨物來源了。」
說到這裡,徐平把手裡的書信放下,眯起眼笑了笑:「一樣都是廣州落第的舉子,這個黃瑋倒是讓人想起了一個人。」
當年徐平剛到如和縣不久,曾經托李安仁替自己找跟蠻人通商的內地商人,找來的人是位廣州進士,名叫黃師宓。結果因為心向廣源州儂家,不但生意沒有做成,還被徐平趕出了邕州,從此不得再在邕州貿易。
事情已經過去幾年了,黃師宓的樣子徐平已經淡忘,但那天見了黃瑋,徐平總是覺得有點面熟,回來想了好久才想起黃師宓這個人來。
當然黃瑋不可能是黃師宓換名前來,那樣的話狗膽就太大了。不過一樣都是姓黃,都是廣州人,都是做蠻人生意,只怕不知是什麼親戚。
徐平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但當年黃師宓的樣子讓他非常不舒服,而且又涉及到了通敵叛國的嫌疑,徐平不會輕輕放過。
黃瑋這樣的人操作的事情,徐平怎麼可能讓他舒舒服服地做成?趁著這樣的機會,先刮出幾百貫錢來再說。想來他們一家人是看邕州這兩年發展得格外興旺,商人哪有看錢不眼紅的,借著這麼個由頭來與徐平套近乎,還是想做邕州這一線的生意。
想到了這一層,徐平便不會讓他們輕鬆了,非要讓他們記住教訓不可。把修路的價格翻一番,也是徐平試他們態度的意思,看反應再定下一步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