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虎靜靜站在不遠處,躲在黑影里。徐平不喜歡總有人在自己面前晃悠,他便養成了這個習慣,成了徐平影子裡的人。
一個兵士急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譚虎急忙迎上去,低聲問道:「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官人面前穩重一點!」
兵士道:「衙門外來了一個人要見官人,也不說自己是誰,我們如何肯放他?最後他拿出這個盒子,說是官人見了裡面的東西自然會招見。」
一邊說著,一邊遞了一個不大的木盒過來。
譚虎接過,見上面帖了封條,拿在手裡沉甸甸的。
在手裡掂了掂,譚虎道:「好了,我會交給官人,你出去等著吧。」
打發走了守衛兵士,譚虎來到徐平面前,遞過盒子道:「官人,外面來了個陌生人,給了守衛這一個盒子,說是官人見了裡面東西自然會見他。」
徐平奇怪地看了看盒子,但手便去接。
譚虎卻收了回去,口中道:「來人身份不明,不知道裡面是什麼,還是由小的打開,官人看著就好。」
徐平點頭,讓譚虎打開。徐平自己是不怎麼相信那些陰謀鬼計的,這跟他前世的成長環境有關,工作中都是與一是一二是二的數據打交道,天然地對那些小心思不感興趣,這一世也不能一下子改過來。
譚虎把木盒放在石桌上,小心翼翼地去了封條,看看徐平,用自己身子擋住才打開了蓋子。
什麼都沒有發生,譚虎讓開,徐平才看見裡面是四四方方一枚銅印。
譚虎把銅印取了出來,看看也沒什麼奇怪,交給徐平道:「這人搞什麼古怪?盒子裡放一枚銅印做什麼?」
徐平接過銅印,仔細看了看。
作為朝廷命官,徐平對官印自然是極熟,認出這是一枚官印,而且就是發給邕州屬下土官的,已經有些年頭了。
仔細看過,徐平對譚虎道:「這是七源州知州的官印,當是太宗朝鑄了發下去的。這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來人這麼神神秘秘幹什麼?」
譚虎想了下才道:「官人莫非忘了,現在七源州已經落到了廣源州的手裡,來人莫不是前任知州的後人,有什麼難言之隱?」
徐平沒說什麼,只是暗暗思索。
天聖五年,交趾進攻七源州,攻破之後搶掠一番,也不能長期逗留,最終還是撤了回去,算是做了一回強盜。
交趾從七源州撤走之後那裡就成了真空地帶,被占據廣源州的儂存福乘虛而入,占據了那裡。儂存福最早向宋朝要求納土,說的就是比照七源州舊例。
七源州早早就向宋朝歸順,但那裡的位置著實尷尬,正處於交趾和廣源州之間,兩者都要爭奪。但偏偏宋朝的勢力伸展不到哪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七源州被其他勢力吞併。
當然也正是因為如此,七源州才偏向大宋,惟有這樣才能保持獨立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