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連也是無奈,其實自己是汀州人,彭三郎則是南劍州人,兩家還隔著一百多里路呢,卻被陶清連賴上了兩人是老鄉,什麼事都拉著自己。
押隊是幹什麼的?雖說是這隊裡的第二號人物,可人人都躲著,好像跟他走得近了小命隨時有危險。陶清連也是苦,又沒法說。
山腳下是一處小村子,東一處西一處只有五六戶人家,順著山下的小溪邊開了一些稻田,只有二三十畝的樣子。此時水稻正開花吐穗,可下面田裡種的太稀了,與蔗糖務的水田十里稻花香比起來尤其顯得寒酸。
孫七郎擠到前面,看了看村子,搖著頭道:「現在太陽西斜,已經不像中午那麼酷熱了,這村里卻一個人也不見,這些蠻人也太懶散了些。」
林業嘆了口氣:「只怕不是他們懶散,而是沒有人能出來下地了,我們下去看看。大家小心些,聽我的號令,小心村裡有廣源州的人。」
沿著小山上的密林下來,走到稻田邊,田頭的水溝里還有水在流著。最近幾天都沒有雨,這個季節水稻又缺不了水,種地的都想方設法澆地。
小心地繞過稻田,見緩緩流淌的小溪上竟然用石頭搭了一個非常粗糙的小水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
以前蠻人種地,都是刀耕火種,不耕不耘,不灌不溉,完完全全地靠天吃飯。隨著蔗糖務擴大,各種水利設施的興建,山里人的觀念也慢慢在變化,學會了灌田插秧,學會了耕耘,學會了灌溉,整個地方都在一點點發生著變化。
這樣一個幾戶人家的小村子,也能建水壩,開灌溉水溝,在這大山深處已經很不容易了,小隊人員的心裡都對這小村子多了幾分好感。
林業黑著臉,當先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走向竹林掩映處的村口。
彭三郎臉上沒什麼表情,握著鋼刀走在最後。只是走過稻田,他也不由自主地看看沿著溪流伸展的稻田,甚至還抬頭看了看村子後的半山腰,那裡山林被清出了一大片,種上了從蔗糖務傳來的玉米。
穿過清翠的竹林,就見到了第一戶人家。
這是一排三間茅草屋,前面用籬笆圍了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裡還種了一點蔬菜,牆邊栽了幾棵桃杏。
一戶收拾得乾淨淨的山裡人家,從裡到外透著淡淡的溫馨。
林業的臉黑得像鍋底一樣,輕輕把腰間的刀抽了出來,彎腰慢慢地走向前面的人家,沿著竹林向門口掩去。
孫七郎暗暗搖頭,林業是個好人,可做事太小心了一些。不過是幾戶人家的小村子,就是蠻人不歡迎他們,也奈何不了十個拿刀的大漢呀,何必要這樣小心謹慎,直接過去叫門要點吃的不就好了。
見別人都取出了武器,走在最後的彭三郎還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孫七郎一邊搖著頭一邊抽出了鋼刀。
門開著,門邊趴著一隻半大的黃狗,抬頭看了看走近的林業一行,擺了擺腦袋,又把頭重新放回自己的前腿,傻呆呆地看著前邊的竹林。
林業做了個手勢,帶著身後的兩人掩到門口,看了一眼腳邊無精打采地黃狗,低聲道:「隨我一起進去,記住小心一些,不要弄出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