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是有糧,也得有人來運!就是那個蔗糖務,也不過幾萬人口,能夠抽出多少丁夫運糧?十戶抽一丁,他能抽出來幾千人也就頂天了!聽說他那裡還修了路,大山裡面,路能修成什麼樣子?難不成還能跑牛車!我還就不信了,靠著這麼點丁口,他就能滅了我甲峒?真當那個徐平是神仙!」
甲繼榮見父親動了肝火,只好住口不言,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他是親自到過憑祥峒,但一路上是沿著淥州那裡過去,並沒有見過對面山裡的路到底修成了什麼樣子,只聽別人說,也不好跟父親頂嘴。
北諒州衙門,李慶成陰著臉坐在官廳里,一言不發。
家人圍在他的身邊,三個妻子,兩個女兒,還有一個有些痴傻的兒子,都一起眼巴巴地看著他。
一個妻子帶著哭音道:「夫君,還是獻城降了吧,胳膊擰不過大腿。」
李慶成閉上眼睛,面無表情。
另一個拉住男孩道:「你就只記著那兩個兒子,我們幾個,還有女兒,還有這孩子,難不成就不是你的家人?為了他們,難不成不顧我們死活!」
李慶成的兩個正常兒子一個在甲峒,一個在升龍府,實際上就是人質。留在身邊的,除了女人,就只有一個傻瓜兒子。
降,怎麼降?他能讓李家斷了根?
城外,宋軍隊伍舉著火把繞城而行,不時整齊發出一聲高喊。
「李慶成,你是大宋知州,朝廷兵馬來了,還不開門迎接!」
過了一會,又是一聲高喊:「開門!開門!開門!」
李慶成陰著臉,就當自己是個聾子,什麼都聽不見。
過了一會,喊聲又變了。
「身不大宋知州,拒朝廷官兵於城外,李慶成,你是要謀反!」
「謀反誅全族!」
「謀反誅全族!」
「謀反誅全族!」
聲音一浪高過一浪,直欲要把這小小州城掀翻過來。
衙門裡的女人孩子哪受得了這種折磨,一起哭作一團。
州城裡,土兵在城牆上蹲著身子,縮著腦袋,實在沒有勇氣看外面氣勢如虹的宋軍。火把照耀著,那些官軍刀槍明亮,盔甲鮮明,一個個趾高氣揚,跟那些人一比,土兵就跟乞丐一樣。
「按外面人說的,我們也是大宋的人,是不是真的?」一個土兵小聲道。